腦子都是畫面,他隨心所欲,勾勒幾下,輪廓就出現了,再細描幾筆,一幅畫就出來了。
退後幾步看,再湊近半尺,怎麼瞅都覺得應該很好,拿到縣裡去參展,應該一點阻力也不會有。
他什麼時候學,在什麼地方學,跟隨學,從而成就這麼多技藝,無論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樣的片段性失憶,大概是被水衝進山洞時,腦袋上哪個部位被撞壞而造成的吧。
沒有破壞的部位,反而超常發揮,這應該是另一種說法,是什麼呢?
不管了,既然會這個,也喜歡,那就發揮好了,他在畫作前搖頭晃腦,似乎有些失控。
當然,也有感覺某個部位不順暢的時候,就擱下筆,就去老木匠家,在那面具和獅子頭跟前逗留一陣,定會有所收穫。
星期一,文啟義過來檢查工作,看見了畫,十分震驚,畫面有遠有近,有高有低,遠處是電站大壩的洩洪閘門,上半部是瓦藍的天空,一隻蒼鷹立在電站大壩洩洪閘門頂上,朝著天空展翅就要騰飛。
文啟義問:“知道這屬於哪一種型別嗎?”
邢毅回答:“好像,應該是屬於國畫大類吧,怎麼?文主任也喜歡?”
“我再問你,各式各樣的畫,你知道一共有多少類嗎?”
“我不知道,應該很多很多。”
“油畫,你懂嗎?”
“不懂。”
文啟義冷笑:“你知道我現在心裡怎麼想?”
邢毅搖頭:“我怎麼會知道。”
文啟義指了水電站的畫面:“不是你畫的,是你從外面帶來放這裡擺設的,我說我的心裡這樣想,你信嗎?”
說著湊近畫夾聞聞,這是新鮮杉木的氣味。
邢毅皺眉,眨眼,沒話可說。
文啟義看著遠處:“你到小小村去啦?”
邢毅回答:“去啦,請老木匠作了這個畫架。”
“那,你給人家多少錢?”
“他不要。”
“材料費也沒給?”
“他說就是自家後園里長的樹。”
“你瞧瞧,這就是樸實農民的性格。”
文啟義的話牽動了邢毅的心思,想到了小小村急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他們小小村十戶人家,緊挨著水電廠,卻沒有電,要是從廠子里拉一根電線過來,就好了。”
文啟義說:“你以為就你想得周到?我們早就考慮過了。”
“考慮過了,那怎麼還不給他們拉?”
“你以為拉電容易嗎?電杆磁珠線子加上人工費,好幾萬呢。還有,以後管理呢?誰去找他們收費?不給怎麼辦?還有啊,他們對電的知識一點不知,用出問題來怎麼辦?觸電傷人了,誰負責?”
邢毅說:“多指點他們幾下,就都會了,富蘭克林發明電之前,也沒想那麼多。”
文啟義說:“富蘭克林?你為啥不說愛因斯坦?管好你自己,別人的事就不要管那麼多了。”
邢毅說:“你說得對,現在我就管自己的事,好啊,水塔也沒有拉電呢,是不是解決一下呢?”
文啟義說:“一般看守的人都不在這裡住,吃在食堂,所以也就沒有考慮拉線。”
“那冬天怎麼辦?”
“冬天就不用天天過來,反正那閥門都在小屋子裡,也凍不壞。委託小小村的人代看著,沒啥事的。”
“委託人來看,開錢不?”
“不開,他們就是出入的時候,帶個眼睛看一眼。”
“看來,看水塔這個崗位,是可設可不設的囉。”
“你來了不就可以設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