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禿子藉著月亮發光呀。中國人沒能耐,拉個華裔猛侃一通。說到底,他的獎牌還是美國的。”
田延豹脫了衣服走進浴室,忽然扭頭問:“他會不會是個混血兒?你知道,遠緣雜交——這個名詞雖然有些不敬——常常有遺傳優勢。比如法國著名作家大仲馬是黑白混血兒,他的體力就出奇的強壯,常和狐朋狗友整夜狂嫖濫賭,等別人癱軟如泥時,他卻點上蠟燭開始寫小說。他的不少名著就是這樣寫出來的。”
費新吾搖搖頭:“不,我側面瞭解過。他是100%的華人血統。”
三天沒好好睡覺,兩人真的乏了,他們洗浴後準備好好地睡一覺。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拿起電話,螢幕上仍是一片漆黑,看來對方切斷了視覺傳輸,他不想讓這邊看到他的面貌。
那人說的英語,音調十分尖銳,就像是宦官的嗓音,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是費新吾先生嗎?”
“對,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想有一點內幕訊息也許你會感興趣。”
費新吾向田延豹招招手,喚他過來。他摁下擴音鍵,同田延豹交換著眼色:“請講。”
“你們當然都知道謝豹飛的勝利,也許,作為中國人,你會有特殊的種族自豪感?”
他的口氣十分無禮,費新吾立即滋生了強烈的敵意,他冷冷地說:
“我認為這是全人類的勝利。當然,同是炎黃之胄,也許我們的自豪感更強烈一些。是否這種感情妨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那人冷靜地回答:“不,毫無妨害。我只是想提供一點線索。謝豹飛今年25歲,26年前,謝可徵先生所在的雷澤夫大學醫學院曾提取過田徑飛人劉易斯先生的體細胞和Jing液。”費新吾一怔,隨後勃然道:“天方夜譚!你是暗示……”
“不,我什麼也不暗示,我只是提供事實。謝先生和劉易斯先生正好都在雅典,你完全可以向他們問詢,需要兩人的電話號碼嗎?”
“謝先生的電話號碼我已經有了,請告訴我劉易斯的。”費新吾匆匆記下劉易斯的電話號碼,又尖刻地說:“即使證實了這個訊息又有什麼意義?我看不出劉易斯的細胞和謝豹飛有什麼聯絡。”
那個尖銳的嗓音很快介面道:“請不必忙於作出結論,你們問過之後再說吧。明天或後天我會再和你們聯絡。”
電話結束通話後很久,兩人都沒話說。那個尖銳刺耳的聲音仍在折磨他們的神經,就像響尾蛇尾部角質環的聲音;那位神秘人物的眼睛似乎仍在幽暗處發出綠光,就像響尾蛇的毒眼。他是什麼居心?他主動地向兩個陌生人提供所謂的事實,而這兩個人既非名人,又不屬新聞界;他清楚地知道謝可徵、劉易斯以及這兒的電話號碼,他是怎麼知道的?沒準他有一幫手下在跟蹤這些人。
田延豹搖搖頭說:“不會的,謝豹飛身上沒有任何黑人的特徵。”費新吾恨恨地說:“即使他是用劉易斯的精子人工授精而來,又有什麼關係?我難以理解,這個神秘人物披露這些情況,是出於什麼樣的陰暗心理!”
但不管如何自我慰藉,他們心中仍然很煩躁,莫名其妙地煩躁。半個小時後田延豹下了決心:“我真的要問問劉易斯,我和他有過一段交往。”
費新吾沒有反對。田延豹按那人給的號碼撥通了劉易斯的電話,但沒人接,他一遍又一遍地撥著。時間已經很晚,兩人都上床休息,但田延豹不死心,在床上眯上個把小時後,就再打一次。直到凌晨兩點,螢幕上才出現劉易斯黝黑的面孔和兩排整齊的牙齒,他微笑地說:
“我是劉易斯,請問……”
“劉易斯先生,你好。我是田延豹,你還記得我嗎?2001年世界田徑錦標賽百米決賽中那個倒黴的中國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