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折騰了整個下午,從白天一直到夜幕,程鈺才心滿意足地抱著姜逸軒睡過去。
他很久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了,不知是太累了還是因為有姜逸軒在身邊,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後知後覺地感到懷中空空如也。他猛然驚醒,立刻坐起來,連鞋也沒穿就下床四處尋找,沒有看見姜逸軒的影子,打翻的浴桶也被抬走了,就連那一身髒衣服也不見了。
姜逸軒走了,他再一次拋下自己離開了。而且這一次,他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那些銷魂蝕骨地纏綿彷彿只是他的一個荒唐的夢!
程鈺站在空空的房間裡,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他怒極反笑,一腳踹翻了一旁的桌子。
“嘭”的一聲巨響打破了深夜的寂靜,驚醒了其他客房的人,大家紛紛開門檢視情況。
程鈺胡亂穿好衣服一腳踢開房門,沒有理會那些罵罵咧咧的人,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襟,指著自己身後的房間,咬牙切齒地問:“住在這間的那個人呢?”
那小二嚇得戰戰兢兢:“那位公子他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
小二想了想:“差不多寅時吧。”
程鈺放開了店小二,往他懷裡扔了一個錢袋,丟下一句“多謝”便轉身衝出客棧。
昨日下了一天的雪,到處一片白茫茫的,削弱了夜的黑,建築的輪廓清晰可見。
現在是宵禁時分,外面天寒地凍的,姜逸軒寧願冒著被夜巡的護衛隊抓捕的風險也要逃離自己,看來是鐵了心要離開他!
最先撩撥的也是他,現在想方設法要逃走的也是他,既然如此,自己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抓住!
程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臉色比這寒冬臘月的天空還要陰沉,彷彿能滴出水來。
他回了府,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燈也沒電,在一片昏暗中一動不動地坐到了天亮。
天色矇矇亮,他便召來府中的精銳護衛,命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把姜逸軒找到帶回來。
吩咐完畢,他照常進宮去上朝。
姜逸軒從客棧裡悄悄溜出來之後,偷偷翻牆回了一趟姜府。陛下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只是下令遣散了姜府的奴僕和護衛,裡面的東西半點都沒動,彷彿是為了等這座府邸的主人回來。
不過姜逸軒已經不打算再回來了,這次回來,也只是來拿一些盤纏和衣物。他已經決心離開臨安,去隱居也好,浪跡天涯也好,總之,只要能離開這座風雲詭譎的京城,遠離爾虞我詐的朝堂,也遠離……程鈺。
收拾好盤纏和衣物,他揹著包袱在家族祠堂裡跪到天亮,既是為自己不能將姜府發揚光大而慚愧,也是向姜家列祖列宗,尤其是他的母親道個別。
此次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也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天快要亮時,他對著姜夫人靈位磕了一個頭,便決然地起身離開。
晨光熹微,夜晚的昏暗還未褪去,天空灰濛濛的。
城門尚未開啟,要出城的百姓已經排了一個長隊,在刺骨的寒風中哆嗦。
姜逸軒揹著包袱自覺地站在隊伍中間,心裡有些焦急。
他現在是個庶民,即便那些守門計程車卒認得他,也沒理由扣著他不讓他出城。但是以程鈺的性子,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被程鈺的人找到了,他恐怕就出不了城了。
正當他心急如焚,有些按耐不住之時,城門終於開啟了。他稍微安心了一些,隨著隊伍慢慢出了城。
在走出城門的一瞬間,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有被程鈺的人抓住!
姜逸軒回頭看了一眼這座熟悉的城池,這是他生長的土地。它極盡黑暗,也極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