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秘密,一經出口, 就再也收不回來。
豐峻縮回了觸角,在偉大之間,首先要平安。他希望自己和何如月都能在這個世界裡平安,萬不可操之過急。
他手裡握著何如月的手, 柔軟的、少女的手。
或許是因為緊張,何如月的手心微微地浸出汗水, 印在豐峻手心。
「何如月, 你的手好熱。」
「你的手……好涼。」
是的, 豐峻的手永遠是涼的,像他永遠白晳的面板、像他永遠堅冷的眼神。
何如月細細的聲音在黑暗中又一次響起:「你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生病吧……」這是她此行的目的。
「我去了一趟海城。」
「哦。」何如月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為了你這個攝影大業去的吧?」
「我需要一批進口的材料,不得不去跑一趟。很有收穫,還和海城最好的沖印師傅切磋了一下。」
「豐峻,部隊裡真的能學這麼多?」何如月疑惑。
「自學。」
「中吳都沒有彩色沖印技術, 你如何自學呢?」
豐峻有些小小的激動。何如月終於察覺到了端倪。他的確是自學,但不是在這裡。是在後世,他喜歡攝影,還喜歡玩古早的膠捲,自己設暗室,自己鑽研沖印技術……
當然,後世的他,也請得起最好的老師。
只不過來到這裡,和後世的先進裝置有太大的鴻溝,他幾乎是從頭學起,甚至為了這個去市圖書館泡過很長時間。
圖書館,真好用啊。
「我看書。」豐峻回答何如月,「圖書館能找到專業期刊,不過相當一部分是外文期刊。」
「你看得懂?」何如月驚訝。
「嗯。」
感謝這轉不過身的空間,感謝這摸不到邊的黑暗。黑暗中,望不見表情,只有相互揣摩,和深思後的坦誠。
何如月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豐峻好像不該是這個世界的人?
所以他說:人要走在世界之前,但又不能領先太多,否則會死得很慘。
所以他說:來到這個世界?
一瞬間,何如月想直白地問他,可一想,這是自己最深的秘密,萬一是自己猜錯了,萬一豐峻只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而非和自己一樣來自後世……
暴露的代價太大了。
何如月按下心頭的衝動,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我的手都是汗,弄濕你了。」
這句話很危險啊!
猝不及防地,豐峻的唇準確地捕捉到了她,在黑暗中,輕易地將她按在了牆上。
何如月終於領教,雖然他的手是涼的,但他的唇是滾燙的。
燙到灼人。
意亂情迷間,何如月身後的照片再也承不住這重量,連著繩子夾子,一同從牆上塌落。何如月背後一滑,瞬間驚醒,一把推開了豐峻。
何如月啊何如月,你才來這世界一個多月呢,不能這麼輕易淪陷啊。
二人在黑暗中沉默許久,終於還是豐峻先開口:「後悔嗎?」
感謝黑暗,給了何如月無比的膽量,她居然問:「你親過別的女孩嗎?」
「沒有。」豐峻想都沒想。
無論是過去的三十年,還是這裡的八個月,他都從來沒對女人正眼相看。這是他第一次想要真正去了解一個女人。
何如月笑了:「那我好像不算太虧。」
話摞這兒,至於是什麼意思,讓豐峻自己去想。
「能開燈嗎?」何如月問。即便是暗房,應該也有燈吧。
「不能。」豐峻果斷地拒絕。
「那能開門嗎?」何如月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