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聞香下馬,而他卻是讓她誘得下屋簷了。
“羊魚同烹,魚無腥,羊無羶,這魚羊仙料,豈是一個絕妙『鮮』字了得?”嘴裡噙笑,他再度抄起筷子朝鍋裡去,豈知這回他也才撈起一塊魚片欲塞進嘴裡,身後竟騰起一股殺氣。
“王、八、羔、子”原本昏死在椅子上的人已轉醒。
王八羔子?心裡暗喊不妙,男子一轉身,就也讓一個異物撲上了臉,而等他回過神,那異物也掉了地。原來是隻鞋!要是把菜刀,他可一命嗚呼了。他看看地上那隻尺寸不算小且補丁甚多的粗布鞋,而後抬頭。“姑娘……”
不待對方話出,於陽臀一離椅,手便揪上他的前襟。她對著他扯了又扯、胸前頂了又頂,直到對方臀部抵住灶爐,她才爆吼出來:“王八羔子!你竟然敢動我的菜?”
男子身量高,所以她得抬頭瞪住他。
“我……不是『動』你的菜,而是很用心地『品嚐』。對,品嚐!你曉得這詞的差別吧?還有,我不是王八羔子,這個王八與羔子,是兩樣上等素材。”他心虛道。
嗄?她這麼兇他,他居然還能說風涼話?“屁話少說!”五指成拳,毫不留情就往他臉上招呼去。
所幸他早看出她的意圖,所以頭一偏,那猛力的一擊就也落了空。
“姑娘的脾氣真的很差。”原來那少年說的不假。
“差個鬼,還我肉來!”高舉起拳,又是要揍,怎奈對手動作飄忽,是以那原本被她抓在手中的前襟,早鬆脫開了。心急了,她索性自砧板抄起剁肉刀,往男子的方向便揮去。
然男子身形一退,人輕易地就出了灶房,他手背在身後,對於陽的攻擊視同無物。她直砍,他就退;她橫掠,他便側身,直到於陽已氣喘如牛,他才開口問﹕
“那鍋羊方藏魚真是你燉的?”
“是……是又怎樣?”駝著腰、喘著氣,兩手撐在膝蓋上,兩頰則氣得鼓鼓。
“你師傳自誰?”
“從來就沒人敢偷吃老孃的東西還廢話一堆的,你……咳,你快給我站好,我要砍了你——”大氣一喘,又揮刀向他,可是仍只能近得他約一兩步,再多,就沒了。
“別追了,如果我不想讓你砍,你是永遠砍不到的。況且……我只是吃了一小塊,應該沒影響吧?最多,我賠你,你要多少開個價。”
“放你的狗臭屁!老孃我拜過師、學過武藝的,怎會砍你不到?還有,我這東西是專為那想吃的人煮的,其它的人要想動,只要問過我就成了,不過像你這種偷兒,呼……就甭談啦!”後院裡,她很是努力地追,只是始終被耍得團團轉。而這一閃一追的陣仗中,院子裡還揚起了灰濛濛的煙塵,那煙塵幾乎要蔽了天。
“給你銀兩,你真不要?”他問。
“呼呼……”充耳未聞。
“看你喘得像頭牛,要說學過武藝,我覺得不像;可是若說學過廚藝,我倒是舉雙手雙腳認同。你曉不曉得,你有一手蠱惑人心的天賦?”說話的同時,那原本以為已經消褪的頰中鮮香,彷佛又在他的味覺中活了起來。他心情極好。
“你……你嘰嘰咕咕個啥勁兒,只要讓我砍一刀……砍一刀,哇!”於陽忽地一嚇。因為這回她人不僅近了他身前,力更是不偏不倚地對住了他的額。他……居然停下來?
“你真這麼想砍我?”霍地定住腳步,面對刀鋒,他面不改色。
“對!”持刀的手雖懸在空中,可使著力氣的,卻只有她的聲音。
“我已經站住了,你怎麼動都不動?”
“我?”刀前頓見他的笑容,她固然光火,可卻實在殺不下去,因為她那個該死的天性。
“你不砍,那我要走嘍。”看看,這一鬧,那些被他拋在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