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想起葉子。很多事,都成定局。既是無法回頭,便不該作繭自縛。如果她已經辜負了一個,便不能再辜負第二個。
只是,回憶還會悄悄冒頭,在她最愉快最放鬆的時刻。
“啊——”她放聲尖叫。
冰舟隨著河床陡然下降,驀然回神,前邊已無路。瀑布,懸崖……她慌亂中馬上回頭。
皇甫覺不知何時放下了舟楫,鳳眸高深莫測的看著她。見她撲過來,面色稍霽,抱著她高高躍起。
燕脂人在半空,看著冰舟直直衝了下去,轟然聲響。不過兩三丈的落差,那冰舟卻已寸寸碎裂,遍地琉璃。
“啊?”燕脂扼腕,怒視著皇甫覺,“你故意的。”
皇甫覺掃她一眼,淡淡說道:“我問你了。”燕脂氣結,她根本就沒有聽見好不好。她看著殘存的鳳首,滿是惋惜。
皇甫覺一掌劈過,殘存的冰舟寸寸粉碎,“本就是帶不走的東西,何必惋惜。”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揹著她,氣氛卻有些沉悶。
燕脂情緒低落,想著以後在宮中便不能如此恣意,“如果時間可以停止該多好。”
皇甫覺的腳步頓了頓,慢慢開口。“為什麼?”
燕脂嘆口氣,悶悶說道:“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像最最普通的夫妻……”不像現在,出來一次還得偷偷摸摸的,暗地裡不知多少眼睛盯著。
她輕聲的埋怨,皇甫覺的唇角卻微微勾了起來,“我何曾拘著過你?你那未央宮和這潁州別院也沒甚區別吧?”不立規矩,不請安,沒有晨昏定省,她那未央宮整個遊離在後宮方圓之外。
“……還是不想……”
皇甫覺側過頭,看著她微微撅起的紅唇,半是無奈半是寵溺,“最多半年,鐵勒平定,民生初養,我便帶你下江南。”
燕脂眼睛一亮,隨即馬上便黯淡下來。他出來一次,幾乎要傾全國之力,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終不能讓他拿整個天下陪她玩樂,“……哪裡便那麼容易……”
皇甫覺鳳眼一眯,在她挺翹的臀上拍了拍,“你安心做你的皇后便是,我自是有法子。”
他的身形頎長,趴上去卻很溫暖,衣袖間是淡淡的龍涎香。燕脂不由小小的打了個呵欠,臉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喃喃說道:“回便回吧……”
修忌靜靜的站在白樺樹旁,身子幾乎融入樹影。
皇甫覺停下腳步,輕輕將燕脂抱到身前,撫上她的睡穴。再抬眼時,眼中的溫柔消逝之快幾乎讓人認為是錯覺,冷冷說道:“失敗了?”
修忌臉色奇異,雙目直直的望著他懷中的燕脂。
皇甫覺的雙眼眯了起來,身子微微側了側。
修忌澀然開口,“在潯陽,追丟了。回來時,碰上了白自在的侍劍二婢,我受傷了、”
皇甫覺眼中寒光一閃而逝,“侍劍二婢,她們不是早就離開了嗎?葉紫,是她們所救?”雪崩之時,雪域之人便到了附近,與晏宴紫有過接觸,修忌說過她們早就回山。
修忌搖搖頭,“應是她們的障眼法。”視線慢慢在燕脂身上轉了一圈,“一直在,只不過沒有跟的太緊。救走葉紫的不是她們。她們像是特意找上的我。”
皇甫覺看著他手中跳躍的紅芒,薄唇緊緊抿起,吐字卻極是輕柔,“修忌,記住你的身份。”
修忌手中的紅芒不甘的跳躍一下,聲音像是粗糙的砂礫,“這是我的本命蠱蟲,對她的身體不會有害,也不會有任何異常。”
皇甫覺斜飛的眼角豔麗的挑起,殺氣慢慢凝聚,“這便是域外第一人?被兩個粗婢嚇破了膽,還妄想取代白自在的尊主之位?你闔島一千餘人都攥在我的掌心,憑什麼來和我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