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焰光,它昂首朝天,雖是死物,卻有高傲霸氣,撲面而來。
燕脂的神情有幾番痴意,慢慢伸出手去。皇甫覺急急喝道:“別碰!”起身太快,忍不住低哼一聲。
等燕脂過來扶住他,皇甫覺半倚在她身上,兀自皺眉,“那是□,怎麼能輕易去碰?”
燕脂默然不語,繃帶裡又有血漬了出來,探了探他的脈,重新上了藥,方淡淡開口,“先前傷了頭部,此番損及肺腑,你便是底子再好,也有熬空的時候。再不愛惜,大羅金仙也摸奈何。”
皇甫覺放懶了神色,用鼻音輕輕的嗯了聲,“有你看著我,我自然會愛惜。”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窩陷了下去,臉頰上有新生的鬍髭,是憔悴的,卻別有一番清俊。不是第一次看他傷痛,此次卻分外難熬。
是因為,這傷害是她親手造成的嗎?
“三足金烏只偶見典獻,你如何尋得到?”
如何?舉國之力,傾國之兵。
皇甫覺拉著她的手輕輕一吻,含笑說道:“上天憐我一片情深,不忍我傷心難過,特地送我這份大機緣。”
他半合著眼,笑語晏晏,眉宇間淡然自若,不去看她,側頭向她的腹部,輕聲道:“寶貝兒,爹爹昨日嚇了你,爹爹不對,你不要擾你娘。等你出來,爹爹向你賠禮。”
她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半晌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微涼,他不動聲色的緊握著。
分不清心中是苦是澀,百感交集終化一嘆。
罷了,罷了。
以雪域底蘊之深,以師父之能,尚且未能尋到三足金烏半分訊息。他下了多少工夫,她如何不能猜到。
她本不是怯懦之人,既已如此羈絆,緣何不敢重來。
燕脂握著他的手放到腹部,輕輕開口,“三足金烏已被冰封,火靈雖在,功效卻不知還剩幾分,它又是傳說之物,未有入藥先例,它的用法,我尚未參透。皇甫覺,我應你勉力一試。只是……我的確只有三分把握。”
皇甫覺將她攬近,鳳眸直望進她的眼底,聲音輕卻堅定,“我便與卿一起賭這三分。”
燕脂默然,半晌才言,“好。你發誓,無論後事如何,必會善待我兒。”
皇甫覺眨眨眼,頗有幾分委屈,“我若不嚇嚇你,你怎麼會從殼裡出來?”
“……發誓。”
“朕,皇甫覺,皇甫家第二十八世孫,現以祖宗江山立誓:必善待燕脂母子……”
“善待我兒!”
“……壞燕脂……”
燕脂的身子一天一天笨重,氣色卻是一天一天好轉。幾乎整個太醫署都搬到了九洲清宴殿附近的藕香汀榭,隨著燕脂指揮,嘔心瀝血的研究三足金烏。皇甫覺只在床上呆了三天,便又重回前朝處理政務,九洲清宴殿又恢復了平日的安寧。
頗為費力的從床上起身,燕脂皺眉看著腫脹的雙腿。
玲瓏跪在地上,抱著她的雙足慢慢按揉,笑道:“嬤嬤們說了,快足月的婦人都是這樣的。皇上尋來的真是奇藥,奴婢看著娘娘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
燕脂等痠麻過去,套上絲履,慢慢踱了兩步。午睡並不安穩,胎動的厲害,心裡便有些煩躁,“皇上來過嗎?”
玲瓏一邊擰了帕子,伺候她淨面,一邊答道:“皇上午時來過,怕擾著娘娘午休,只悄悄坐了會兒。”
焚了香,淨手彈了曲清平調,窗外蕉葉重重,一對鶯兒啾啾鳴鳴,跳來跳去的為彼此啄著羽毛,活潑的身影映在煙霞色的窗紗上。燕脂靜靜瞅了半刻,唇角微微勾起。
“傳個口諭,讓嫂嫂進宮一趟吧。”
爹孃終於起身返京了,侯府被查封一次,府中下人大多被遣散,她在宮中,很多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