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常夙夜惶恐,惟恐上不能報聖恩於萬一,下不能彰我陶氏一門之榮顯。”
陶騅道:“你太謙虛,景雲府陶氏今日以你為榮。”說罷看了看陸續從船上運下來的儀仗禮具,連連搖頭:“亭淵,你也是堂堂的中憲大夫刑部郎中太子贊善潭州知府,如此榮寵的地位,怎麼一副行頭卻這般寒酸?教別人看了還以為我陶家窮得連這個都置不起,沒地看輕了我們。”
“呵呵,為官須慎,此行回鄉省親,也需仔細風評才是。”
“誒,若不榮顯一番,豈非錦衣夜行乎?幸好我早給你做好準備,是令商行從蘇杭置辦的上等貨。宗長在我臨來的時候一再交待,這一路換乘車馬回去,要大張旗鼓鳴鑼開道,要讓四鄰鄉親都看看景雲府陶家的威風。”
陶勳連連搖手道:“不可,切不可如此,侄兒這趟是回鄉省親,若如此張揚只恐立遭御史彈劾,參我跋扈張狂之罪了。”
陶騅滿不在乎地道:“富貴還鄉自然要將派頭抖起來。這事你不要管,我來做主,咱們就照宗長的意思熱熱鬧鬧地回家去。”
陶勳卻是臉色一跌:“叔父此言差矣,本官的行程自由本官自己做主。”
一句“本官”自然是表達了不滿,正得意的陶騅面子上便掛不住了。
陶勳渾沒理會他,側頭吩咐:“蒯夫子,你讓道宗他們幾個替我關照著,別太張揚了,免得被人告我驚擾百姓。”
一旁的幾位陶家人忍不住道:“大人如此行止恐墮了我們陶家的面子,況且這是宗長的意思。”
“這幾位是……”陶勳當做沒事般笑呵呵地回過身扯了扯陶騅的袍袖:“來接我的同宗長輩、兄弟我大多眼生,叔父大人得給我介紹一二呀。”
陶騅按下心中不滿,可也不能發作,只得介紹起同行的族人。
畢竟只是先遣,陶氏派來迎接陶勳還鄉的也只有七個人,其餘都是僱傭來做儀仗的,不過陶勳堅持不允張揚,他們只得收起手裡行頭,偃旗息鼓地趕著車馬上路。陶騅作為帶隊之人又是長輩,自然常同陶勳同行。
路上,陶騅瞅個空對陶勳道:“亭淵,你這趟回來一定得勸勸你父親。”
“什麼事?”
陶騅痛心疾首地道:“唉,明升他太不慎重了,不知他從哪裡找到一個同你亡母陶易氏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帶回家,執意要將她續絃為正室。那女子來歷不明,仗著幾分長相勾引你父親,定不是好路數。你回家後須好好地勸勸他,千萬不要上當,莫被人謀奪了家產。”
陶勳滿不在乎地笑道:“父親與先慈情篤,數十年來朝夕懷念著她,常常夙夜難寐,我這做兒子的看在眼裡也急在心上,生恐他老人家因此傷了身子。可巧在從池屏赴京的路上無意間遇到該名女子,當時便驚訝她與先慈酷肖,便代父親聘了她,又請了親信之人先行護送回景雲府。這是我的一片孝心,冀可稍解他老人家對先慈的思念之情。”
陶騅大感意外,臉色數變,半晌方才埋怨道:“亭淵,不是我這做叔父的責備你,你父今年已經六十有四,那女子才三十出頭,正是如狼似虎之年,你父親的身體如何禁得起呢?你此舉實在太欠考慮了。”
“家父早年修習道家養生功法,據孫管家講老人家現在精氣神常足,年已逾花甲,體貌只如四十,體質與三十出頭的壯年無異。另外,內子師門長輩多有醫中聖手,侄兒曾替父親向他們求得些養生仙丹,故叔父所慮全不成問題。”
“可是……”陶騅還要再辯。
第二章 衣錦還鄉(下)
陶勳打斷他:“其實,我這趟回鄉省親也是想趁這個機會替父親操辦續絃大禮。呵呵呵,我很期待明年多一個嫡親的幼弟呢。”
陶騅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一路上氣呼呼地再不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