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那個如兄如父,自己心中唯一真正信任的人——墨鴉,而此刻,卻毫不留情地向他發動了偷襲!他全身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劇烈顫抖起來,咳嗽不止。
“你難道忘了我的名字?烏鴉總是追隨著死亡。”
墨鴉肩頭的墨羽在山風中搖晃,他的背影如山一樣巍然不動,冷冷地聲音傳來。說著,他轉身面對白鳳,眼中隱現出森寒的殺氣,當真如同那和死亡息息相關的兇禽。
看著有些陌生的墨鴉,白鳳顫聲問道:“所以,今天的任務目標……就是我?”
墨鴉冷冷回答:“沒錯。”
白鳳有點明白了,他左手拄地,強撐起半個身子,右手撫著滯悶的胸口,咳嗽了幾聲,道:“是姬無夜的命令?”
墨鴉依舊冷著臉說道道:“我們從小接受的訓練,就是隻接受一個人的命令。”
白鳳自然心知,一個人如若從小受一件事的薰陶過深,一般而言,就永遠無法解脫精神上無形的控制。惟有割裂過去和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方能解脫。
他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但他還是抬頭問道:“你要殺我?”
墨鴉的聲音沒有感情:“我們接受的另一個訓練,就是命令必須被執行。”
聽到這句話,白鳳的心不住地往下沉,還伴隨著陣陣撕裂的痛。他知道,這不是出自墨鴉的本心,而是受到命運的擺弄。
墨鴉緩緩蹲下身,逼近白鳳的臉,眼睛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些地方是我們不能越過的無形的線。我提醒過你,但你太任性了。”
白鳳知道墨鴉的意思,雀閣中的女子在將軍眼裡是人也好,是玩物也罷,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將軍把她看成什麼是將軍的事,別人只能把她看成“將軍的”。誰敢有除此以外的想法,將軍就會讓他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白鳳本來也清楚這一點,但感情有時候會旁若無人,尤其是一個單純熱血的少年第一次對女孩子動感情。
白鳳知道這很危險,當這危險已經迫在眉睫之時,已沒有人救得了自己,墨鴉也不能。
他抬眼看著墨鴉,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一點:“如果這樣說,可以讓你在殺了我之後不會太過內疚。哼,我願意接受這個理由。”
說到最後幾個字,白鳳的話語已經不能夠保持平靜,帶著絲絲顫音。
白鳳望著墨鴉無比熟悉又十分陌生的臉,不禁悲從中來,想不到自己最後會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裡。
就在此時,白鳳的脖子猛然間被墨鴉出手一把扼住,同時他的耳邊響起一聲近乎咬牙切齒的怒吼:
“笨蛋!為了雀閣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那一架琴,已經有七個人丟掉了性命,他們的死為什麼?他們的死,誰會覺得內疚?!”
墨鴉惡狠狠瞪著被他捏得呼吸不暢,面部有些通紅扭曲的白鳳,大聲喝道:“你從來都不聽勸!你一直都那麼任性!”
白鳳幾乎喘不過氣來,兩道眉毛夾得緊緊,一雙純淨的眼睛痛苦地看著暴怒的墨鴉。
白鳳掙扎著,奮力地喘息著,艱難地說道:“他們的死……應該負責的……是……下令處死他們的人。”
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他不過送了一架琴給那個美麗而孤獨的少女,又懷著欣賞與感動聽了一曲琴音。
他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的意思。假如將軍不是這麼殘暴不仁的人,沒有任何人會死去。
可是,假如?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假如?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無意中連累了無辜的人,應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句諺語。
墨鴉微微垂眼,眼皮顫動不已,忽然他一咬牙鬆開了白鳳,隨即右手手掌發力揮出,重重轟擊在白鳳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