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道不是好事。

看著她赤紅的臉,堂嫂有心涮她,拿針在頭上箄了一下,一臉壞笑:你大招過你沒有?蓮別過臉去不理她。不提防堂嫂撲過來,在她胸前就撈了一把:喲,還是個生雞娃子呢!

蓮那年正是剛剛開始發育的年齡,胸前的乳房花蓇朵一樣,是硬硬的兩個結,有她這一撈,就弄疼了,氣惱地搡開她,不防另一隻手又在她兩腿間掃蕩了,那張臉也更惡了:這個地方,你大用過沒有?

蓮掙脫身,又羞又躁又急又恨地跑出門去。

那堂嫂就在屋裡叫喚:這個小妮子,勁道可不小!

一直跑到莊頭上,蓮的心還在噗嗵嗵亂跳。

那天蓮正在屋子裡學做鞋,做的一雙男人鞋。蓮從小跟著瞎子,南走北串,從沒學過針線活,如今長到十來歲,頭回拿針,像拿了個棒槌,一隻鞋底,在她手上竟像木鍁板子。婆婆拿指頭點她:橫針拿不成豎線!手笨的腳一樣!咋就託生個女人!你死了去吧!正點著,忽然就見她小狗一樣豎起耳朵,眼就直了,撲楞站起來,往門口就跑。

婆婆心說,這小媳婦子大白天的,發囈怔麼?就在這時,聽到街裡面竹板響,原來她那瞎子大來了!心裡就犯咯應:一個不親的瞎子爹,既是把閨女嫁了,還整天價往這裡跑個啥?哪有一個孃家爹整天往出門子閨女家裡跑的?

婆婆出了門,竹板聲聽得清了,街面上卻沒有一個人影。等了等,才見瞎子拉著一根棍,手打著竹板,從那屋後頭閃出來,瞅了瞅,那身後並沒有蓮的影子,這人死哪去了?

等到那瞎子走到跟前,也不說話,只敲那竹板子。婆婆知道,他雖看不見,卻能覺得出,那心是靈的呢,只得迎上:親家她大,這是打哪來呀?不晌不夜的,吃了嗎?瞎子就有一點尷尬:我上西邊莊了,打這兒過,路過。

蓮才不是迎你去了?沒見著?

我不見她,我從這兒過。

既來了就進屋坐坐。婆婆說著就扯嗓子叫生寶。

生寶沒叫來,來的是豆嫂子,婆婆說,生寶家的跟你呆那沒有?又說,剛還在這哩。就使了豆嫂子,說找找,找著了跟她說她大來了。

原來蓮正做鞋,針紮在手上,心酸酸的,就想大,想大要看她這樣血糊的一雙手,定要心疼死的!長到這麼大,她與大夜晚都是一間屋,睡的一張床。七八歲了,她還是每晚上都要瞎子樓著才能睡。九歲那年,瞎子給她自己做一張小網床,說蓮大了,要自己睡了。她不依,天天還鬧著到大的床上來。正想著,忽兒聽得見竹板響,開始她想是聽錯了,怎麼想他他就來呢?因那竹板聲太熟悉,從小聽著長大,就像是從她心底裡打出來的。靜了再來聽,分明是一聲一聲,打到街裡來。蓮的心一下子跳起來,跳得像敲鼓一樣!長得這麼大,第一回,她怕見到那個瞎子大了,好像他是一個黑夜裡的鬼,又像是一個多年的仇人,又想又怕的那種,說不出的怕又慌張。

剛從屋裡跑出來,她並不知自己為什麼跑,似乎是要去迎他的,站在院門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又將頭縮回來,轉身往回跑,跑到堂屋門口,想想又不對,左轉右轉,末了就想把自己藏起來。高一腳低一腳,不由自主地,就躲在了茅房裡。

茅房在屋山角後面,一層秫秸牆,那年月鄉下的茅房,一隻很大的潭子,經年的糞水攢在裡面,臭氣熏天。蓮鑽進那地方,腳下溼歪歪的,鞋幫都溼著了,說不清是尿還是水,總之汙汙塗塗,不乾不淨的那種。

瞎子和婆婆在院門口說話,蓮躲在那秫秸牆後面,隔了秫秸縫子往外看。秫秸是舊年的秫秸,有一點劈了,稀稀拉拉,將院裡的風景隔成一條條,蓮在那一條一條的後面,就看到大的半邊身子半邊臉,臉是黑慘慘的瘦,頭髮是半白的,灰蓬蓬的像把草,蓮看著,心裡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