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再次慢慢消失。她想要伸手抓住什麼,卻是徒勞。她能握住的只有簡訊,可是思來想去找不到一個適合開頭的方式——她以為他們已經很親近,但不得不承認,他想要靠近她,輕輕鬆鬆就能走過來,輕輕鬆鬆就能得到她的笑容回應,然而她想要追上他把他的背影扳過來看到他的正面卻那麼難——她那麼多年都沒有勇氣做到,現在仍然如此。
有種距離感橫亙在面前,驅散幾天前密集甜蜜的煙霧之後,她清晰地看到,他仍然在遠方,只有一個背影。
連著三天都能在晚上的三食堂碰到張明瑞,他也和自己一樣排隊等待麵包餅。洛枳一直沒有提起盛淮南,她擔心他,卻也有些怒氣,也對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這一點覺得很沮喪,儘管,她從很早之前就一直這樣。
“對了,盛淮南感冒了,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了,也不說話,也不理人,也不正經吃飯,病的挺重的……那個,你們倆……其實我一直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但是……”
洛枳看著對面的張明瑞徑自糾結著措辭,目光慢慢放到遠處砂鍋居視窗的長對上。
一個念頭種下,被她打壓下去,卻又在她坐在1教寫作業的時候浮上來,她覺得心裡很不踏實,英文原版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元好像亂碼了一半根本看不下去,她索性合上了書,收拾乾淨桌面背起書包衝出了門。
站在嘉禾一品的門口時,她突然懂得了自己曾經百般不理解的江百麗。即使在她這個外人眼裡看來江百麗實在太傻,即使戈壁對她不好,但是當她深夜站在這裡抱著給生病的戈壁買的熱氣騰騰的外賣,一定是幸福的。
皮蛋瘦肉粥、香甜玉米餅和清炒芥藍,感冒的人吃清淡些也好。洛枳滿心歡喜地把塑膠袋抱在胸前,匆匆跑了幾步,身子忽然往前一傾,手裡的袋子就飛了出去。
路上的地磚缺了一塊,她正好陷進去。膝蓋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剛開始沒什麼反應,只是微微地麻了一下,幾秒鐘之後刺骨的疼痛順著膝蓋綿延到全身,她低下頭忍了半天,眼淚還是滴答滴答大顆地掉下來打溼了地磚。
不會這麼幸運地……殘廢了吧?
她動不了,連後背都僵硬了,偏偏雙腿是軟的,想要坐,又坐不下來,只能直直地跪著,勉強用雙手扶地支撐。抬眼看到白色的袋子就在自己前方不遠處軟塌塌地躺在地上,粥盒已經滾出來,蓋子翻落撒了一地,此刻正嘲弄地冒著熱氣。
洛枳苦笑了一下。
她演的哪出苦情戲,居然這麼到位?
摔倒的地方是一條比較僻靜的小街,白天還有些人氣兒,到了晚上九點過後,除了網咖的大牌子還亮著燈,其他的店早就已經漆黑一片。她就是在這裡孝順地跪上一夜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起來,苦情戲的女主角一般都是打不死的小強,你給我起來。做戲要做足。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然後緩緩地挪動了一下剛剛摔到的左膝,沒有想象中那麼痛,更多的是痠軟。她用詭異的姿勢一點點挪動著,終於從屈辱的三跪九叩變成了席地而坐,才發現手一直死死地撐住冬天夜晚冰涼的地磚,已經僵硬冰冷了,稍稍蜷起五指都會覺得疼。
又傻傻地看了許久,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緩緩地打掉身上的土,一步步地走回嘉禾一品。
當初熱烈地想要給他買夜宵的熱情已經灰飛煙滅,她的心和晚風一樣飄忽淒涼,現在的一切舉動不過就是一種執念,一種即使沒有人在看也要完成這場戲碼的驕傲的執念。
領位的服務員仍然是剛剛的那一個,看到她楞了一下。洛枳朝她苦笑著,舉起雙手,“摔了一跤,都灑了。”
服務員是個俏麗的小丫頭,聽到她的話體諒地笑了笑,把她讓到靠門的一桌,拿來了點選單和鉛筆讓她自己劃,又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