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笑了,一抹笑意在她的臉上漾開,那麼甜,那麼暖,就像明淨的野百合,悄然綻放於原野之上,散發著屬於它的獨特芬芳。
“衛殊,若平城的事情解決,我隱姓埋名地跟你走,你會娶我為妻,一生一世待我好麼?你會為了我救出我娘,從此侍奉至孝麼?”
衛殊沉默,竟收回了目光。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沒有急著說出來。
虞清歡正要開口,卻被走進來的小茜橫插一槓:“小姐,您說什麼胡話?您放著好端端的王妃不做,要做一個土匪頭子的壓寨夫人,您真的被這強盜哄騙了嗎?”
小茜這話,問得十分認真,這會兒反倒是虞清歡不知該怎麼回答。
衛殊又恢復那副狂放不羈的模樣,眼神輕飄飄地在小茜身上瞟過:“小丫頭,你瞧不上我這個土匪頭子?”
小茜微微顫了顫,卻狠狠地剜了衛殊一眼,然後湊到虞清歡的耳邊,小聲道:“小姐,這個人邪門得很,似乎很擅長於拿捏人心,您千萬要小心,不要試圖去揣測他,否則一定會掉進他的陷阱裡,也不要打利用他的主意,否則一定會被他反過來利用。”
衛殊聽了,忽然笑了出聲:“小丫頭,你凡事都為你家小姐做盡打算,你可有為自己以後考慮過?你說你家小姐會把你隨便配給一個小廝,還是開臉讓你做淇王的通房?”
“下流無恥!”小茜氣得眼睛都紅了,惡狠狠地瞪著衛殊,像只被激怒的小貓,張牙舞爪,“你不要在這裡挑撥離間!你還是考慮一下自己吧!像你這樣的卑鄙小人,就算是最差勁的賊婆娘都不可能跟你!”
“無恥之徒?卑鄙小人?”話音剛落,衛殊身形一閃,人已飄到床前,小茜的脖子,被他狠狠掐住,似乎下一剎那便會被擰斷。
“放了她,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與此同時,虞清歡的匕首,正抵在衛殊的腰間,“我說放了她。”
衛殊手下用力一甩,小茜整個人都被甩在地上,捂著脖子不停地咳嗽。見衛殊的眼神淡淡地掃過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整個人往後面猛地縮去,肝膽俱裂地看著衛殊。
“你嚇到我的人了,你用什麼賠?”虞清歡面上帶笑,心底卻如擂鼓,衛殊剛剛,的確是想要了小茜的命,若非她及時制止,後果不堪設想。
“我若想殺她,你阻擋不了。”衛殊撩了一下披散在後背的烏髮,“小狐狸,我是為了你好,這個丫頭膽大包天,說話不經大腦,早晚會害了你。”
虞清歡收回匕首,微微一笑:“這個不勞你費心。”
衛殊揚唇,轉身又坐回小几前:“不識好人心。”
虞清歡認真地審視著他,許久,才收回目光——看來衛狗也不是很狗,沒打算向小茜下手,先前是自己想多了。
她將小茜叫到身邊,讓小茜在榻前守夜,像衛殊這種打小缺愛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變態,誰知他會不會冷靜一想,覺得不應該放過小茜,然後真把小茜給了結了!
還是放在身邊,安全一些。
夜,愈來愈深。
窗外蛙聲隱隱,從緩緩流動的淇水傳來,又有幾道黑影,踏著月色而至,手中提著寒光泠泠的刀,想要悄悄摸至房裡。
衛殊單手支頤,靠在小几上閉眼睡覺,就在黑衣人即將推開窗戶的時候,慢條斯理地從袖底摸出幾根針,夾在指縫中,右手輕輕一揮,幾道黑影應聲倒地。
明紙上,又綻放幾朵細小的紅梅,肉眼幾不可查。
而倒在窗腳的屍體,很快便被人搬走,除了明紙上的血滴,沒有留下任何他們存在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