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事來?他以前覺得她雖驕縱難馴,畢竟跟了他這麼些年,也不十分的討厭她。近來對她諸多懷疑,他心底終歸還是有一份期盼,希望兇手不是她。哪知道所有猜想都是真的,她是個養不熟的,在他猶豫的當口狠狠咬了他一口,獠牙穿破皮肉,咬碎骨骼,甚至切斷他的命脈。兩個阿哥都毀在她手裡了,她尤不滿足,還要栽贓素以,試圖把第三個也推進火炕裡。這樣歹毒的心腸,死一萬次都不足以洗清她的罪孽了。
懿嬪頓足痛哭起來,“主子,您都聽見了?我的毓恆是招誰惹誰了,一落地就叫她這樣糟踐!那個毒婦,爛了心肝的淫/賤材兒!她這麼害我們母子,我死了做鬼也不放過她!”
古華軒裡鬧得這模樣,跨腿進來的德妃愣住了。長滿壽看皇帝失神忙上來攙扶,嘴裡絮絮念著,“主萬歲爺消消火,保重聖躬要緊。”
德妃臂彎裡搭著春斗篷,看見裡頭這副光景以為是懿嬪不叫抱孩子,站在那裡進退不得,“這怎麼話說的?不是我鬧的吧?”
懿嬪拉過德妃來,連哭帶比劃,把前因後果和她說了一遍。德妃聽得直抽氣兒,撫胸道,“天爺,這樣壞的心腸,虧她是個做孃的。”
事到如今也該有個決斷了,皇帝推開榮壽問靜嬪,“你說的都是真話?敢不敢和密貴妃對質?”
靜嬪勉強定了定神,咬牙道,“奴才句句屬實,沒什麼不敢的。”
“好。”皇帝點頭,邊往外邊道,“著慎刑司上儲秀宮拿人,家裡的事兒別張揚,叫上幾個辦案的王爺,咱們關起門來開衙設堂。”
抬輦往南,一路風火回到養心殿,進門的時候頭都有些暈眩了,一則痛心,二則憤恨難平。對於密貴妃,他自問沒有地方虧待她,怎麼就張羅出今天這場好戲來呢?她這會兒不在眼前,要是夠得著,恨不得立時給她一刀以解心頭之恨。至於靜嬪,不早不晚這個時候跳出來,只怕也不是如她自己說的那麼清白。
王爺們得了信兒來得很快,連縱帶跳的進了養心殿。朝上一看,萬歲爺臉色陰沉,嘴唇緊緊抿著,一句話都不說。這種情況,大致能猜著是怎麼回事,轉折就在這位靜嬪身上。幾位王爺抹袖子打千兒,皇帝叫起喀,睿親王睜著大眼睛打量她,“怎麼著,靜主兒的傷寒好了?不說胡話了?”
她搖擺不定,給爺們辦差費了好些手腳,瞧見她自然很不待見。靜嬪自己也知道,僵著臉欠了欠身,“對不住王爺們,我是有苦衷的,過會子你們就知道了。”
密貴妃從養心門裡進來,左右兩邊有慎刑司太監督辦著,卻不見她有一絲狼狽。高昂著頭顱走在漢白玉甬道上,筆管條直的身形,像十六歲進宮應選時的模樣。到了殿前蹲福請個安,轉過臉來看靜嬪,嘴角掛著訕笑,“真巧,你怎麼也在這兒?”
靜嬪有點氣短,不過她鎮得住,仍舊從容的衝她行禮,“給貴主兒請安。回貴主兒的話,我是從古華軒那頭過來。先前去瞧五阿哥,五阿哥在襁褓裡喘得可憐,您知道我心善,一個沒忍住,把上回聽說的事兒給抖出來了。”
早就知道這人靠不住,其實這些日子來提心吊膽的受夠了,這案子早晚要查出來,自己也做好了準備。只是臨了栽在這漢人蹄子手上,實在讓人憋屈得慌,更對她自詡心善嗤之以鼻。天下人死絕了也輪不著她來裝善人,這麼個兩面三刀的玩意兒,也敢給自己貼金,好意思的!她沒有如靜嬪預料之中的手足無措,那點沒出息的表現早在得知她往古華軒見皇帝時耗盡了,現在連命都豁得出去,還有什麼可怕?
她生了孩子保養得好,鵝蛋臉變成了四方臉,嘴角往下一耷拉,活像個灶王奶奶,慢聲慢氣的搭腔,“五阿哥的病症我也知道,宮裡太醫都傳遍了,沒一個有能耐治的,我這兒也著急上火呢,敢情你有轍?還是又有什麼常人沒聽說過的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