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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

令她不解,謝三郎怎會指名要她呢?

馬車繼續啟程。

羅紈之略朝車伕那邊側坐在馬車上,桃花枝靠在她的肩頭,從她柔軟烏松的髮絲裡穿出,宛若簪在她耳邊的花釵。

倘若車廂裡的郎君在翻讀苦悶書籍的間隙抬眼往外觀望時,一定不會錯過她精心留出的“風景”。

只是,那位謝九郎始終沒有再出聲與她交談,書頁間隔著均勻的時間翻動,她一個女郎坐在外頭絲毫沒有影響他看書的濃濃興致。

羅紈之堅持了好一會,不由洩氣。

謝家郎果真不是簡單的人。

馬車的速度比牛車快上許多,不到兩刻鐘已經接近山腰的停雲觀,羅紈之也沒有理由再耽擱。

謝昀叫停馬車,羅紈之正要爬下去,忽見後邊的庾七郎騎馬跟上過來,她心念一動,就從手裡抽出一根桃花枝遞給庾七郎。

庾七郎雖吃驚,但手比腦快,順手接下。

羅紈之笑盈盈道:“多謝庾七郎。”這是謝他先前幫自己說話。

“羅娘子客氣了。”庾七郎笑道。

羅紈之手裡又挑出一支桃花,半扭過身面朝身後的郎君。

謝昀剛想出言婉拒,就見女郎已經在往回收手,好似是臨時反悔又不想送他了。

再看庾七郎興致勃勃別在馬鞍旁的那支桃花明顯比這女郎準備給他的那支花苞多、枝條別緻。

如此區別對待,謝昀也是平生第一次。

他微凝住眼,溫聲叫住她:“不是送我?”

羅紈之像是沒料到他會出聲,兩隻眼睛驚起,迎向他審視的目光,白皙的臉頰浮出紅暈,低聲:“此禮輕賤,怕配不上郎君高貴,可每一枝都是我費力所得,故而不忍……”

話裡意思是:怕他表面裝模作樣收下,轉頭就嫌棄丟了,故而不打算送他了。

謝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因為還從未有女郎會這樣明晃晃把心思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郎君,我不是不謝你,改日、改日……”

羅紈之好似腦子一時遲鈍,這麼久才意識到自己的“真心話”是何等失禮,急於在他面前解釋,以至於話都說不順。

“改日?”

謝昀輕笑了聲。

原來兜兜轉轉是在這,今日恩,明日謝,明日還不知會生出別的什麼恩來。

謝昀看出了女郎用意,唇角彎彎,朝她伸手,“不必,此花足矣。”

羅紈之佯裝猶豫片刻,才應道:“多謝郎君。”

一個遞,一個接。

桃花枝短暫地被兩人的手同時握住。

謝昀感受到對方沒鬆手,反有道柔和的阻力朝後輕拉,半開的桃花瓣柔軟輕蹭過他的指尖,他抬眼,羅小娘子掩睫淺笑,這才鬆手。

羅紈之告辭離去,庾七郎馬上就坐回原位,並不是他多喜歡坐近些討人嫌,而是他實在太好奇剛才謝昀不尋常的舉止。

謝昀看著手裡多出的花枝,約比手臂長些,斷口處還凝著黏膩的汁液,造型也普通,比不得他往日屋中那些精挑細選的切花。

此刻冷靜下來細思,實不知他收下這個作甚。

到底還是著了小娘子的道了。

可他不會告訴庾七,白白讓人心情大好,只隨口解釋:“九郎是個心軟的,我這樣做,不正符合他的性子?”

“僅如此?”庾七郎不信,上下打量謝昀的神情,“剛那位羅娘子可是少見的美人,你從前好奇的那位琵琶名師月珠是她親孃,她嘛,青出於藍勝於藍,你見過她,也就不必好奇月珠生什麼樣了。”

“她也會琵琶?”

庾七郎想了想,“這我倒是沒聽說,但十一弟說過羅娘子舞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