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那塊兒有人感染,我就開到附近行吧?”
“可以。”
“謝謝啊,你們到了那也要小心,這瘟疫嚇人得很,你們運氣夠好,我們今天才上路,就被你們碰上了。”
即使戴著口罩,也無法阻止中年司機講話。
他後知後覺地瞟了一眼後視鏡裡坐在兩邊看向窗外的兩位女生,氣氛有些微妙的沉悶,意識到自己多言了。
坐在副駕的寧燁感覺到了他的尷尬,開口道:“外面還很危險吧。”
司機立馬把剛剛的想法扔到車窗外,訴苦道:“咱們小老百姓沒得選啊,出來開車不一定有事,沒錢一定會死,對不對,還不如賭一把不會感染,你們不也出來了。”
寧燁應和道:“都沒有辦法。”
“唉,是這個理。還好我老婆搶到兩盒荷葉祛疫方,靠了,我拿三個手機沒搶到,我老婆一個手機就搶到了,我吃了兩粒藥才出來的,你們有渠道買藥嗎?”
寧燁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扭頭看了一眼司機,神色難明,司機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卻看不到他口罩下的表情。
“沒有,搶的人太多了,根本弄不到。”
司機又靠了一聲,“那你們還敢出來,不要命了,我好歹吃了兩粒藥,十多年前你還是個小孩兒吧,那個時候鬧瘟疫,我們也吃這個藥。
帝國的一個醫務大臣說什麼來著?哦,這個藥能提高人體免疫力,在之前的幾次瘟疫都有效果,這一次也一樣。
聽人勸吃飽飯,當心點啊,我說句不好聽的。”
司機衝外面扭了下頭,“喏,抬頭看。”
後座的寧萌與江姝靜朝兩旁抬頭看,除了空空如也的商業樓,居民樓上面許多窗內擺滿了白色的紙花,另一部分如常,但很少,白色是如今下河市的主色調。
“家人離世,火葬場又不開門,屍體只能堆在醫院,又不能為他們舉辦葬禮,只能在家裡辦喪事了,不想讓你爸媽擔心就呆在屋子裡。”
寧燁看著這條路上每一棟建築的每一個視窗與他對視的人,那密密麻麻的視線幾乎將他淹沒。
他知道那裡沒人,但他可以看到,可以看到他們佔領了街道,教堂,建築,目光所及之處被他們佔領了。
但他明白,不是他們找上了他,而是他刻意迴避自己的所作所為,儘可能不去想。
當你不去想著麻煩,麻煩會離你而去,但終究會不可避免地碰上。
這證明了內心深處,最深處的一點良心在提醒他,折磨他,質問他。
如果你真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為什麼還不行動?任由自己的罪行繼續發散。
受害者的靈魂都躲在他所庇護的黑暗中,等待,等待下一次捕獵,享受最純粹的捕獵的歡愉與吃下的第一口肉。
就像他的童年一樣。
唯一的問題,他會是怎樣的父母?
“沒辦法,就出這一次門,我們就離開下河。”
他沒有說這款藥是澱粉丸子,紹特說的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不是他有能力或者渠道去了解判斷的,即使是真的,些許心理安慰多少也會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
至於帝成藥到底哪些成分有效,哪些成分無效,哪些藥合成效果更好,哪些藥濫竽充數,在龐大的利益驅動下至今仍是薛定諤的貓,無論真相如何,結果都是效果更好,並用一套混合唯心與形而上學的說辭混淆視聽。
這說明他們很早,早到人們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編織了數十年的謊言,不斷為自己的貪婪尋找藉口。
這是帝國的根,需要用人民的水去澆灌,才不至於腐臭發爛。
可能需要一件爆發性的帝成藥事件才能推動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