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時, 簡歡便察覺到了沈寂之的異樣。踩在他腳下的雪劍似乎突然間失去了和主人的感應,如一塊廢鐵般徑直朝下方掉落。扣在她腰間的手收得很緊,緊得像穿了件腰圍小了兩碼的褲子, 勒得簡歡喘不過氣來。但她暫時也沒心思管他, 匆忙喚出銀劍, 由銀劍帶領著,勉強算是穩穩當當落了地。秋夜的風吹來,清涼似水。但身後攬著自己的人卻燙得像是盛夏被烈日炙烤的地面。沈寂之大半重量壓在她身上。看起來有些偏瘦的人, 卻很重。簡歡被來自身後的重量推著往前一傾,腳上踉蹌了下,忙伸出左手撐著前方的樹幹,才勉強維持住兩人站著的姿勢。少年低著頭,下巴抵在她右肩, 有些難耐地一下一下蹭著她的頸窩, 散落的烏黑長髮毛茸茸的, 癢得簡歡縮了縮身子。昏睡符定身符沒用, 還沒貼就被這人弄毀。掙扎也掙扎不開,劍修的身子硬得宛若銅牆鐵壁。簡歡用另外一隻手的手肘往後用力推了他一下, 喊他:“沈寂之?”沒有反應。她用了最大的音量:“沈!寂!之!”女孩的尖叫聲驀然刺破此間寂靜, 驚走無數鳥雀, 枝繁葉茂的樹枝不住晃動著,像是夜間起舞的鬼影。聽見簡歡的聲音,沈寂之勉強回過神。那順著口鼻飄進體內的異香, 像是一簇簇火苗, 瞬間點燃這具本就忍耐多年的乾柴。足以將世間一切燃燒殆盡的大火就在沈寂之體內搖曳著, 波濤洶湧著。他閉了閉眸, 在心中默唸無比熟練的清心訣, 用了極大的剋制力想鬆開簡歡,結果沒鬆開。他以為他鬆開了。但他卻是扣住了簡歡抵在兩人之間的手。簡歡的衣襬布料柔順光滑,但依舊覺得不夠。沈寂之如竹的五指,順著垂落的袖擺,滑動進去,摩挲著少女白皙瑩潤的腕膚。猜也猜到冉慕兒留下的香丸是什麼鬼東西。簡歡死死拉住沈寂之的手指,因為緊張,聲線微抖:“沈、沈寂之,你清醒一下!”“嗯……”少年的喉結滾動了下,他說話時,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側,“我是清醒的,只是不太能控制住自己。你離我遠一些……靈馬跑了,但沒跑多遠,你去追……”這一番話,幾乎耗盡了沈寂之所有力氣。溼汗浸溼了他的黑髮,將他的眼眸也襯得溼潤潤的,彷彿哭過一般。少年眼梢紅得滴血,難耐地輕喘著:“……然後帶我去百里家,給我一桶涼水,讓我自己待著,不要靠近我,特別是你,你,簡歡……”沈寂之的牙在舌尖狠狠一咬,舌幾乎半斷,劇烈的疼痛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趁著這會,他猛地一下徹底拉開和簡歡的距離,往地下一倒,盤腿閉眼,染著鮮血的雙唇不住翕動著,飛快念著清心訣,一刻都不敢停。簡歡也沒耽擱,朝另外一個方向跑了幾步,免得沈寂之追過來。她手執銀劍,想了想,回頭給沈寂之粗粗畫了個大圓圈,把他圈在裡頭,弄了個陣法。免得她去追靈馬時,這人被什麼老虎叼走了。……簡歡戴著沈寂之給的面具,沒多久就追上了靈馬。馬拉著香車跑了一段距離,異香也已散盡。簡歡拉著靈馬回去,先遠遠避開,讓沈寂之自己爬上香車,才回去驅使靈馬往洛安城的方向走。沒過多久,迎面遇到了追來的百里刀,三人一道回了百里家。百里家家境還算殷實,在洛安城有一處開闊的宅邸。因為到的有些晚,百里爹孃已歇下了,睡前囑咐管事接待。百里刀見沈寂之的樣子很不放心,便讓家中管事喊了住同一條街的醫修過來。簡歡想了想,也未阻止。他們現下和幾年前不同,沒那般缺靈石,看病吃藥的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夜深人靜,一棟微舊卻乾淨整潔的小樓前。簡歡坐在最高的石階上,蹙著眉將玄天鏡收了起來。無論她如何問,冉慕兒那邊都不再有回覆。一旁,百里刀揣著手來回走動,時不時往房內看一眼,黝黑的臉龐上寫滿了擔心:“這可如何是好?”他快步跑過來,“簡姑娘,沈兄不會有事罷?”“醫修不是已經在裡面了嗎?”簡歡將兩條纖細的腿往下放,粉色裙襬在月色下發著柔美的光,她寬慰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