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平靜,越是刻骨,讓人悚然心驚。
林鐸低頭抿酒。
他倆關係不錯,但到底一個是南京的,一個是北京的,這種事情,他也不好插手。
而且,他這人精於世故,從不得罪人,也從不喜歡管這些亂七八糟的閒事。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自己家門口他都低調,別說這是皇城腳底下、他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這一期留京公辦,他只要按照程式規規矩矩完全就很好了。
可他不問,童曄倒是開口了:&ldo;這麼多年了,我就沒過一天安生日子。他人在南京,我逃濟南去,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居然也是北京的,還就住我家對面,咱空司對面。管他呢,不躲了,我沒欠著他,是他姓沈的欠我!&rdo;
憋久了,這一口氣倏然吐出,童曄胸口舒坦多了。
多喝了兩口酒,他的臉變得有些駝紅。本來挺清秀的一張面孔,右臉上卻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長約5厘米,彎彎地劃過半張臉。
他伸手撫摸,指尖感受到了一片平滑中突兀的粗糙。
就像一道恥辱的印記,就這麼刻在他臉上。
……
林鐸離開的時候,沈澤帆牽著蘇青正好進來。
三人在迴廊上實打實打了個照面。沈澤帆臉色都沒變一下,還過去和他握了握手:&ldo;來北京的時間不長吧?我找人帶帶你?&rdo;
這是暗示他個外來仔安分些,在北京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沈澤帆的朋友海了去了。
林鐸人精一個,還能聽不出來?不過他人定力也好,這種程度的擠兌小意思,聞言也笑笑,握著沈澤帆的手,手心裡暗暗加力氣:&ldo;那謝謝了。&rdo;
沈澤帆微微笑,忽然使勁,把他的骨關節都捏得發出&ldo;咔擦咔擦&rdo;聲了。
林鐸的臉色也有點僵了,想把抽抽出來。
沈澤帆不動如山地站在那兒,手裡的力道穩當得很,直到林鐸臉都有些發青了才放開他。臨走前,還拍了拍他肩膀:&ldo;慢走。&rdo;
回頭樓了蘇青,當著林鐸的面兒親她的臉頰。
林鐸在原地站著,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心裡只有一句&ldo;我了個大草&rdo;,回身捧住自己都快斷了的手。
這是牲口吧,吃什麼草料長大的?這力道!
……
&ldo;為什麼帶我上這兒來?&rdo;蘇青挽著他手臂問。
沈澤帆摸她的腦袋,把她整個人往懷裡帶:&ldo;有個朋友,說有新名目讓我過來聽曲兒。&rdo;
&ldo;我不愛聽京劇。&rdo;
&ldo;崑曲兒。&rdo;
蘇青覺得稀罕,大眼睛瞅著他:&ldo;不誆我?&rdo;
這年頭唱戲的本來就少,這地方唱這個唱在行的更少。她不懂,但愛聽個稀奇。高中時那個音樂老師是個崑曲迷,假公濟私給他們上過半個學期的課程。
沈澤帆說:&ldo;你想聽什麼,只管讓她唱。&rdo;
&ldo;唱得好嗎?&rdo;
&ldo;不清楚,肖望讓周凡請的人,聽說在蘇南那一帶還是個名角兒呢。&rdo;
蘇青忽然道:&ldo;長得怎麼樣?&rdo;
沈澤帆一怔,低頭笑眯眯地瞧她,勾了一下她下巴:&ldo;吃味兒了?這事兒我得說清楚,人我可不認識,都是肖望他們張羅的。&rdo;
蘇青拍開他手:&ldo;得咧,人要不好看,你們這幫公子哥兒會上趕著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