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閉隻眼。公立國小的老師很忙,有太多的問題學生和問題家庭要他們處理,我這種的,根本不是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事。
沉默換來沉默,在學校我沒有什麼朋友,下課時我在位置上看看書,吃午餐時也不會跟任何一個同學並桌吃飯,更別說是交換便當的菜了,我的便當永遠是早上從小七買的微波便當,誰會想換這種東西。
就在我看著課本發呆時,同學們突然都站了起來,我才想起這堂課在上週老師說過要換到實驗室去,匆匆忙忙我拿起課本,小跑步到走廊上去。
前頭有幾個男同學在打打鬧鬧,走得特慢,我怕晚到教室會沒有好位置,從靠近欄杆的地方想要超過他們。
走廊不寬,他們又走得很分散,為了超過他們我踩上了放在欄杆旁的水桶,正要跳過去時,靠近我的男生被他同伴推了一下,撞到我。
——天空,出現在我眼前。
站在水桶上的我,腰部比欄杆還高,我的身體往後倒,從三樓摔了下去。
有一瞬間我真的失去意識,可是被四起的尖叫聲吵醒,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躺在泥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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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真的不是普通的好,事後我這麼想。
從三樓掉下去時,我先是被兩株樹的樹幹給勾到,劃破了衣服,但面板連刮傷都沒有。
然後,原本是水泥地的一樓地板剛好要重建,前兩天工人才把水泥給打掉,又灑水溼潤了褐色的泥土地。
我摔下去,只是嚇傻了,不過,學校當然緊張死了,讓我坐上生平第一次救護車,送到臺大醫院去急診。
有人跟媽媽連絡上了,媽媽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我耳裡:『樂樂!樂樂你沒事吧!媽媽馬上趕回去喔,別怕別怕。』
我原本不怎麼怕的,吶吶的跟媽媽說聲「嗯」後,掛上話筒,突然眼淚冒了出來。
原來我很害怕,從三樓掉下去的事實讓我害怕極了,我好想看到媽媽,要媽媽像我小時候一樣把我抱在懷裡。
媽媽沒有馬上出現,我也不意外,我知道媽媽和姊姊去臺中,坐車趕回來也要個兩、三個小時。
就在我覺得媽媽應該快出現時,一個護士小姐拿了個手機過來,要我接電話。
是媽媽。
媽媽說,她跟醫生談過了,知道我沒受什麼傷,說我運氣真是好。
然後說,因為這場表演是海外的某某大師特地來臺舉辦,不看實在可惜,媽媽跟姊姊看完會馬上趕回來。
馬上這個詞,在這種時候出現,好像很可笑。
我說「嗯」,一樣沒多說什麼,然後按下切話鍵,把手機還給護士小姐。
沒受傷的我,繼續待在醫院好像也怪怪的,我問護士小姐我能不能回家。
護士小姐有些為難,她說怕我會出現事後腦震盪的症狀,問我有沒有大人能來接我。
我眨了眨眼,想了想,又向護士小姐借了手機,打給一個人。
不到三十分鐘,一個男人匆匆趕來了。
「陳哥哥。」我坐在病床上,跟他揮揮小手。
陳哥哥好像很緊張,滿頭大汗,眼鏡都滑到鼻尖了,有點好笑,不過我笑不出來。
看到陳哥哥讓我緊繃的神經突然斷裂,我放聲大哭了起來。
陳哥哥跑過來,把我抱到懷裡,很用力很用力,正是我想要的擁抱。
我一直哭,哭得都喘不過氣了,在我哭得亂七八糟時,王哥哥也來了,應該是陳哥哥把他叫來的。
陳哥哥幫我換掉醫院的病服,拿了王哥哥到樓下買的小孩衣給我換上,可能是王哥哥已經先幫我結了醫療費用,護士小姐笑著跟我說再見,叫我別怕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哭,也許是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