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你沒事吧?”到底是什麼事,他們交談的到底是什麼內容?!
霍斯然慢慢站穩,逐漸想起了什麼事情來。
剛剛那一幕,多像那年他不過離開一下,回來時,她就不見了。
彤彤,你等等我。
掙開尤佔勇的胳膊,霍斯然心裡念著這一句,扶著門走出審訊室,在外面的燈光越來越亮的時候,他的力氣,終於恢復了。
彤彤,你等等我!!!
“首長——”尤佔勇只喊了一身,就見他整個人已經扶著門衝了出去!夜幕之下寒風凜冽,他開啟了車門坐進去,瘋一般地發動了車子,箭一般地倒車後一頭扎入了黑暗迷離的夜色中,而葉驍見狀也想起了什麼,低咒了一聲“該死”,一起追了出去。
尤佔勇心潮澎湃著,下意識地察覺到這裡面有問題,回頭呵斥:“把犯人給我看好了,別的不用管,帶回去!”
兩個還看熱鬧的警察趕緊架住雲菲,把她從審訊室小門裡帶回去了。
…………
華燈初上。
他哪裡都找過了。
一路飈行回公寓,崗亭的保安卻說從沒見她抱孩子回來過;他去顧家,去莊靜妍的教研室,甚至打過電話向C城那棟老房子的小區管理處確認過,都沒有她的影子。他一遍一遍地打著她的電話,卻只聽見溫柔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林亦彤。
“吱——”得一聲將車子停下,他走下車來,在高架橋上看著整個京都的萬家燈火,夜色深邃迷離,卻不知該往哪去。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天大奇大,卻沒有她想去可去的地方。
他一直以為過去就是他們的愛恨糾纏,卻不知竟有他看不到的罪惡摻雜進去,為什麼他不曾想,她那麼痛恨雲家,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年被叫一聲就輕易離開?就因為那一下的離開,她被帶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任人殺戮。
他能想象,那年她被強行清了宮摘了腎,醒來在一片漫無人煙的荒涼的懸崖邊,面對的死亡步步逼近,是怎樣的心情。她從那上面掉下去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雲菲,看著他當年近乎霸道無情地要救的這一家人的真面目,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會不會覺得蒼涼,荒蕪,覺得此生都像是一個笑話?
——她有沒有覺得不甘,覺得如果就這樣死去,下一輩子都不會瞑目?
她那時醉酒,說,首長,我好疼。
霍斯然雙臂撐開在欄杆上,沉沉地埋下頭去,因為那種疼的重量壓著他,彷彿要壓一輩子,重得再也直不起腰了。
…………
懸崖邊。
深夜來這種地方並不是一種最好最安全的選擇,尤其還帶著孩子,可是她想,她真的想。
大風將裙襬狂妄地掀起,擺動,連同凌亂柔滑的長髮一起,在風中糾纏打結,迎面撲到臉上。她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柔軟的手輕輕捂著不讓他被風吹到,低著頭,慢慢地,淌下淚來。
這麼多年了,她沒有在任何人的面前表露過脆弱、疲憊、疼痛。
可她是真的累。
這樣忍痛忍得太累了。
衣服將單薄的身體的輪廓削得更加明顯,她柔弱的肩膀,瘦得讓人心疼,可就是這雙肩膀,獨獨地撐了這麼多年。忍痛不發聲,連獨自對著孩子時都是一副淡然淺笑的樣子。她從沒哭過。
小濤濤耳邊是巨大的海浪拍打樵石聲,他懵懂地撐起身子,小手撫上她的臉,摸了一手的冰涼液體,他騰出兩隻小手來擦,卻擦不乾淨。
林亦彤抽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努力忍住淚水,綻放出一抹笑容:“媽媽沒事。”
她不會有事的。
她只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