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二月末才到。接下來的時間,陸以安要靠藥物調理身體,醫生介意她適量的散步、運動。可是她不願意見到陽光,更不願意見別人,她總是說,光頭太難看了。
二月中的時候,陸以安開始視線模糊,她終日頭疼,疼得厲害的時候會亂砸東西,他們給她換了獨立病房,當時我站在她旁邊,她突然對我說:“江茗,你站過來一些,我看不清你了,是不是我眼鏡該換了。”
陸以安的眼鏡是年前新換的。我應她所說,再往前站,站在她身邊。
“你是江茗?我看不清你的臉了。”
陸以安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坐在病床上開始喃喃自語。
“陳。。。她叫陳。。陳什麼?”她抬頭看我。“那個,你。知不知道我有一個姓陳的朋友。”
“陳清涵。”
“對哦,你是江茗,我剛剛又忘記了。江茗,你幫我叫一下陸以平。”
她對陸以平說,我書櫃的書裡,夾了好多照片,清涵的,你去一張一張給我找來,我想看她。
如果我的眼睛再看不見世間任何東西,一定要讓我最後看你一眼,你的笑容,足以伴我度過餘生黑暗。
這是她,以前說的話。
陸以平迅速回家給陸以安找照片,這個身高近一米八的男子,最近也憔悴了好多,她沒有讓一個人好過。陸叔叔帶李阿姨回去休息,那時,病房裡只有我與她。
她靠在牆上,為了不刺激她的眼睛,房間拉了窗簾,光線很暗。
我坐在她的旁邊。
“如果時光再倒回去你是不是還會讓她走。”
“會”
“即便你已經知道你們那一別即是永別,你這輩子再不可能見到她,再聽不到她叫你的名字,再不可以對她微笑,甚至再沒辦法對她說你愛她,你也會?也會如此,讓她走,讓她空等你一夜,連再見的話也不說?”
“會,再見的話,即便我死,我也沒辦法對她說出口。”
“可是,你再見不到她了,你會忘記她的名字,你會再記不得她的樣子,你甚至再想起她的時候,都會問我,那個誰,你知道我有一個姓陳的朋友嗎?而不是問,我是不是有一個姓陳的愛人,她叫清涵。你不能再觸控她,她的聲音她的體溫你全都忘記。”
“我時常想她,我心裡面已經描繪過無數次她的模樣,她說的每一句話,每天都縈繞在我耳邊,我腦海裡全是她的笑容,我每分鐘都在心裡說愛她,如果我忘記了,我看不見了,我沒辦法再說愛她了,是因為我死了。”
“陸以安,你要見她嗎?”
“不要,不要見她。如果我再也見不到她,我希望她忘記我,重新去愛一個人,男人女人都好,要幸福的過這一生。”
“如果她忘不掉你,要等你呢?”
“那我也等她,我在天堂等她七十年,也不錯。”
陸以平回來得很快,手中拿了一打照片,陸以安迅速拿過照片,抱在懷裡,她看那些照片,指尖輕柔的滑過,貼在臉上,親吻照片,帶著笑容流淚,旁若無人,再沒看我一眼,也沒有與我說話。
陸以安,我愛你。
我輕聲說道,但沒有人聽。
我與陸以平告別,離開了醫院。
“陸以安,再見。愛愈七年,再也不必。”
不用再回頭了,也不必再懷念。
我給陳清涵打了電話,她仍未換鈴聲,依舊親切喚我江茗,我沉默著,她也沉默著,沒問我半句關於陸以安的話。
“你如果還愛她,來見最後一面。”
我掛了電話,關機,話不用說太多,陸以安累了,我也是。
後來聽說陸以安的手續定在三月四日,至於陳清涵有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