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懷玉道:“看到沒有,細胞的數字已經增長到了三十二個了,溫度每提高一度,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會成長增加一倍,細胞的分裂成長速度還是相當慢,可是幾何級數的增長,速度十分驚人。”
我指著螢光幕:“現在,可以知道那是甚麼生物?”
胡懷玉道:“當然還不能,幾乎所有生物,包括人在內,在那樣的初步階段,都是同樣的一組細胞,等到成形,還要經過相當的時日。把溫度提高的速度增加,可能會快速一些,但我又怕會造成破壞。”
我不由自主,眨了眨眼睛,整件事,真有它的奇詭之處在。
試想想,來自南極,極低溫下的冰塊之中,有著不知是甚麼生物的胚胎的最早形式,本來,完全靜止,溫度緩慢提高,它又開始了生命成長的活動,終於會使活動到達終點,出現一個外形,是一種生物。而這種生物完成它的發育過程,究竟是甚麼樣子的東西,全然無法在此時預測。自然,像胡懷玉這樣的專家,不必等到它發育完全成熟,就可以辨認出那是甚麼東西來,但至少在目前階段,神秘莫測。胡懷玉又移動了一下儀器,螢光屏閃了一閃,又出現了同樣的一組細胞來。他道:“兩塊冰中的生物,看來一樣。”
我心中想,胡懷玉不知道找我幹甚麼,看起來,並沒有甚麼意外發生,更別說有甚麼“不可控制”的意外。
在這時,胡懷玉的神情,卻變得十分凝重,他苦笑,又操縱著那具儀器,螢光屏閃動著,停了下來,是一片空白。
他道:“看到了沒有?”
我愕然:“看到甚麼?甚麼也沒有。”
胡懷玉的神情更苦澀:“就是不應該甚麼都沒有。”
我不明白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望定了他。他吸了一口氣,走向另一組儀器,按下了不少掣鈕,那組儀器上也有著一個螢光屏,著亮了之後,可以看到模糊的、三組泡沫似的東西。
胡懷玉道:“這是上次分裂之前,我拍攝下來的。當然,我已經發現第三組,和第一二組,有著極其細微的差別。”
按著,他指出了其中的幾處差別,在我看來,雖然經過了他的指出,但還是無法分辨得出有甚麼分別。我問:“你的意思是,三塊冰塊之中,有兩塊一樣,而另一塊,將來會出現另外一種生物。”
胡懷玉用力點著頭,神情更苦澀:“可是,那應該是另一種生物……現在卻不在冰塊之中……它……消失了。”
當他說到後來,簡直連聲音也有點發顫,看起來事情好像嚴重之極。可是我卻一點也不覺得甚麼,肉眼都看不到的生物初形成,不見了就不見了,有甚麼好大驚小怪?
我道:“或許,在溫度提高的過程中,令得它死亡了?”
胡懷玉嚥了一口口水:“就算是死亡了,死了的細胞也應該在,不應該甚麼都沒有。”
我攤開了雙手:“那你的意思是……”
胡懷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認為它……已完成了發育過程,離開了冰塊。”
我更不禁好笑:“離開了冰塊,上哪兒去了?”
胡懷玉態度之認真,和我的不當一回事,恰好成了強烈的對比,他道:“問題就是在這裡,它到哪裡去了,全然不知道。”
我仍然笑著:“那麼就由它去吧。”
胡懷玉嗖地吸了一口氣:“由著它去?要知道,沒有人知道那是甚麼。”
我隨口道:“沒有人知道又有甚麼關係,不管它是甚麼,它小得連肉眼都看不見。”
當我講到這裡的時候,我陡然住了口,剎那之間,我知道胡懷玉何以如此緊張,感到事態嚴重。
如果真如胡懷玉所說,它已經完成了發育,離開了冰塊,由於全然不知道那是甚麼,那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