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往床的一側挪了挪:「別生氣,我分一半床給你,還是你要睡沙發?」
她挑釁地看著陸祈,要是他敢睡沙發,今晚就分手!
陸祈神色晦暗,關了床頭燈,掀開被子,上了床,男人身上清清冷冷的味道沾染上她的睡袍。
這味道有些熟悉,似是冷檀的煙火氣息散盡,留下的另一層氣息。李長思將小臉蹭進他的懷裡,低低地說道:「別動。」
聲音有些沙啞,卻無比的霸道。
陸祈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噴在胸口,渾身緊繃,對方氣息很快就平穩,趴在他懷裡睡著了。
陸祈垂眼,借著窗外的雪光,看著懷裡溫香軟玉的絕色,伸手將她柔滑的長髮撩到一邊,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臉,指腹繾綣,流連忘返。
李長思陷入了一層又一層的夢境中,像是回到了五歲之前居住的冷宮,又像是回到了珍藏遍地、奢侈華麗的長信宮。
長信宮是她拜蘭景行為師之後,父皇給她的住所,是她所有姐妹中最大的宮殿,後來也成了最奢靡的宮殿。
長信宮內,沒有燭臺蠟燭,牆上懸掛著偌大的夜明珠,她最愛的床榻之上也堆滿了一顆顆明珠,猶如清冷的月光照拂而下。主殿內擺放的都是她從各地收集而來的珍寶,從珠玉古董到瓷器花觚,件件珍品。
每回她的兄弟姐妹來長信宮,眼睛都能紅的滴血,她看了十分的愉悅。
「十一妹妹,聽說你撤掉了所有的燭臺,改用夜明珠照明,被尋鹿先生知道,狠狠訓斥了一番,勒令你不準上孤雲山,對嗎?」
「夜明珠算什麼,你們看看她殿裡的珍寶,都快擺不下了,這等奢靡之風,令人髮指!難怪御史臺連上十二道摺子,李長思,你就仗著你是國師的弟子!」
她嗤笑一聲,先生訓斥她是半年前的事情,七姐姐的訊息還真的閉塞呢。
她看著自己不成器的五哥和七姐姐,懶洋洋笑道:「御史臺的摺子不是五哥你讓人彈劾的嗎?結果後院失火,被父皇訓斥,禁足了半年,對了,你在御史臺的人已經被我盡數流放到外地了,五哥剛解除禁足,恐怕還不知道吧。」
「李長思,你囂張跋扈,心思歹毒,早晚會被國師厭棄,你會遭報應的。」
「十一殿下,國師大人請您去一趟孤雲山。」
她丟下手中把玩的金箭,起身去內殿換了一套木槿花開的襦裙,懶得管上門挑釁的五哥和七姐姐,急急地去孤雲山。
孤雲山只是一座孤山,山間有廢棄的道觀,蘭景行上山之後,將道觀收拾了一番,在後面建了幾間木屋,權當是自己的住所。
李長思急急地推開院子的木門,走進木屋內,遠遠就見蘭景行坐在樹下跟自己對弈,十月金秋,春日裡滿樹雪白的梨花已經結成了一顆顆金燦燦的梨子,掛滿枝頭。
蘭景行白衣勝雪,在樹下抬眼,露出一張光風霽月的俊美面容,冷淡疏離地說道:「殿下半年反思,可有收穫?」
李長思站定,看著他十年如一日的俊美面容,低低一笑,原來是夢到了她登基前一年的事情。這一年也是她和蘭景行決裂的開始。
縱然知道這是夢,可她終究還是夢到了蘭景行,第一次在夢裡看清了他的臉。
明明當年決裂的時候,他們都將狠話說盡,說夢裡都無需再見。
她走上前去,跪坐在他對面,木槿花開的裙擺如流雲散開,她抬眼逼問:「先生半年不准我上孤雲山,是要我反思奢靡成性,還是反思四月裡的那一夜?」
四月裡的那一夜,他明明就沒有喝醉吧?也許喝醉了但是中途清醒了。
蘭景行手中的雪白棋子散落一地,俊美的面容微微煞白,視線冰冷,眼裡甚至溢位了一絲冷冽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