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燼啞然。
許厭很想說,你把錢退回去,但是想到剛剛助理的高興,她又覺得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她真的很需要這筆錢。不僅僅是她,他們整個劇組,他們這個專案的參與者,都很需要這筆錢。
電影像是一個多人共同生育的小孩,現在因為沒錢難產了。
一億——
真的足夠讓這個孩子剖腹產了。
可是許厭又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你昨天說的明天見,還算數嗎?」許厭問。
陳燼嗯了一聲,「當然。」
「今天下午三點,我公司見。」許厭盤算著,「我會開一場提案會,陳燼,我希望你來參加,並再決定要不要投資。」
「我們公事公辦。」
陳燼頭一回接觸到工作上的許厭,見到她這麼雷厲風行,腦子裡卻想到了當年那個初初當實習生,在遊戲公司摸不著頭腦,找他求助的女孩。
她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成為了一個獨當一面的女強人。
這讓他覺得欣慰和開心,又有一點點悵然。
變得堅不可摧,從來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好。」既然許厭這麼認真,陳燼也要對得起她的認真,「我會再重新考慮投資,也會帶投資顧問來。」
兩人做下約定後,許厭就一屁股彈起來,鬥志昂揚地去洗漱,一邊刷牙,一邊給助理打電話,叫她約主創來開會,下午要出ppt。
整個公司都被點燃,一想到下午要大戰金主爸爸,所有人就連中午吃外賣的時候,都是邊吃邊討論。
許歧則作為導演當然是要自己講述故事的,策劃負責給他修改他的用詞,得看起來能更唬人才行。從一句話梗概,到人物設想,再到演員選擇。每個人都在為此努力,各自在專業的領域上發揮著作用。
美術組的組長甚至花了三個小時坐在工位上改了一張《怒海沉船》的海報。
光是那波濤洶湧的海浪,就足夠彰顯這部電影的氣質。
大家摩拳擦掌,等著下午騙錢。
三點鐘準時開會,許厭去接的陳燼。陳燼果然說話算話,帶了個投資顧問。許厭之前見過這人,他專門做影視的,眼光很好。大家打了招呼,就去會議室辦正事。
會開了得一個小時,陳燼一開始不說話,後來漸漸提問了。許歧則每每回答不上來,就會看向許厭。許厭對這個專案的一切都瞭然於心,彷彿母親對自己的小孩屁股上有幾顆毛一樣清晰。她對任何提問都對答如流,這讓顧問很滿意,也讓陳燼很滿意。
他開會的時候不專業地偷偷出神想著,坐在位置上,看著投影螢幕,替許歧則解圍侃侃而談的許厭,真的——好帥氣。
他又心跳加速了。
只是他知道,心跳加速的不止他一個人。
因為在他宣佈確定投資並在顧問的建議下加錢以後,許歧則第一件事就是衝過去抱住許厭。那擁抱的姿勢很礙眼,陳燼甚至想,乾脆撤資算了。他幹嘛花錢給自己的情敵拍電影?他幾把有毛病?
可是一看許厭也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
陳燼又想,算了。
幾把有毛病就有毛病吧。
此刻,陳燼對《怒海沉船》的心情很複雜。如果說《怒海沉船》是許厭的親女兒,那麼陳燼覺得他就是一個後爸。至於親爸——那不就是導演和編劇許歧則?嘔血了快要。
當著這麼多人面,這種差勁的小心思怎可宣之於口。陳燼憋著,覺得自己快要憋成一個窩瓜。
終於等他們慶祝完畢了,陳燼才抓住時機,和許厭說點小話。
「你等會有空嗎?」陳燼問,「我想讓你見個人。」
許厭沒說話,助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