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戶部的頭上,每天上朝時,可以心情愉快地從被窩裡爬出來真是太幸福了。
不過看向葛清遠時,便帶著些許的同情。也是個倒黴的,剛剛出了些政績,偏又在國庫空盈的時候進了戶部。
可是那葛清遠可真是個能頂的,被太傅勒令十天內調集十萬擔糧草居然是面不改色。
軍演後的第二日便單獨來書房面見衛冷侯。
太傅抬眼望了望這個年輕人,嘴裡問道:“葛大人可是籌到了糧草?”
葛清遠低頭道:“如今是春季,各地皆是農耕,若是強行徵集十萬擔的糧草,很有可能將正待種植的春種也讓一併收了上來,若是這樣惡果立現,到了第二年便是各地大荒之年……”
太傅表情微冷:“這點本侯比你清楚,可是你們戶部是幹什麼吃的?居然在去年秋天沒留下去足夠的軍糧,到了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再來跟本侯稟報沒了糧食,你們是要把南疆邊陲的將士們活活餓死,好讓南疆王長驅直入?”
其實這本不該葛侍郎什麼事,說起來是前任戶部尚書乾的好事,衛太傅倡導開源節流那會兒,戶部的尚書準備立時做出些政績給太傅瞧一瞧,居然剋扣了修建糧倉的銀兩。
下面的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將本該墊底的青方磚換成了便宜的,爐渣燒製的輕磚。那磚縫隙甚大,能透過水汽。加上冬日的幾場大雪,到了開春時便是冰雪消融,淋淋漓漓地化開了一大片。
等到管理倉庫的小吏開了倉門時,一股子黴味便是撲鼻而來,整整一里的糧倉無一倖免,都是發黑長了毛的米糧。
這麼大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太傅聞聽震怒,戶部尚書全家發配邊陲,種一輩子糧草去了。可是這惹下的大禍,終是有人要揩拭的,而這個擦屁股的,便是戶部新出爐的小侍郎——葛清遠。
葛清遠也深知雖然前情與他無關,但此時推卸責任無甚用處,便將自己手裡的地圖呈給了一旁的阮公公,讓他遞給太傅。
太傅開啟一看,原來是南疆與大魏接壤的地圖,而且上面還標了一些數字。
“請太傅過眼,這是各地麥子成熟季節的分佈圖。南疆與我朝被橫嶺一路分隔,雖然只有一山之隔,卻是水土氣候迥異。大魏的麥子水稻最多是一年兩季,春夏兩收。甚至靠北還有一年一季的。可是橫嶺以南的水稻卻是普遍一年三季都可以收割,所以南疆的糧草比我朝充盈了許多……”
太傅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副地圖,突然冷笑了出來:“好你個葛清遠,原本該是你戶部解決的事情,倒是推給了兵部,你們反而落得個清閒!”
葛清遠立刻施禮道:“下官不敢,但是為今之計便是儘快解決糧草問題,太傅心懷蒼生,不忍心撼動魏朝百姓的根本,那就只能劫了南疆的糧倉,解決眼下的困頓。”
太傅微垂鳳眼,看著地圖上重點標示的地區,這裡是南疆的魚米之鄉,再過不到半個月,便是春收的季節,到時整個南疆的男女老少都要全家出動下地收割,就連南疆軍隊裡計程車兵也要返鄉農忙……如果這時閃電偷襲,倒是可以劫他個溝滿壕平,糧草的問題立刻解決,也能滅一滅南疆王的囂張氣焰。只是不好以大魏的名義出兵,倒是得喬裝一番,好好謀劃才能讓南疆生生吞下這個啞巴虧……
他又抬眼看了看立在眼前的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年紀不大,但是考慮事情倒是老成,他也能看出這晚生後輩在官場裡難免要吃些虧,就像他衛冷侯當年初涉官場也是吃了不少的悶虧,攬上些沒人愛做的苦差事。
難得的是這個葛清遠是個腳踏實地的,也沒有年輕人好高騖遠的毛病,身在其位便認真地謀劃分內之事,而且頗能舉一反三,另闢蹊徑……倒是個可造之材……
想到這,太傅揮了揮手手:“葛大人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