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了一粒硃砂痣。

“夫人就那麼怕死嗎?”她聽見這孩子的問題。

她屏住呼吸,在枕上拼命地搖頭。哥兒突然間抽掉了枕頭,她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床鋪上,又被他的胳膊撈了起來。他的氣味環繞著她,她想將自己的身體藏到被子裡去,可是被子不知到哪裡去了。

“你什麼都不懂吧?”她的手臂終於環繞住了他的脊背。

“不至於。”哥兒把頭埋在她肩窩處,像是在笑。

“你行過這回事?”問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在自然而然地親吻他,“是和你房裡的丫鬟?還是堂子裡的姑娘?你應該沒去過那種地方吧,老爺管得那麼嚴……”

他發狠地拽住了她的頭髮,把她的脖頸彎出一個弧度。她痛得說“哎呦”,他就在此刻按住了她的胯部,他降臨。她的身體突然之間變得比魂魄還要輕。像是輕輕鬆鬆從高處被拋下來,長風浩蕩,直直地從裡面吹得暢通無阻。她咬住了嘴唇,一陣眩暈。那麼險,那麼陡峭,可是她覺得快樂。她知道自己該死,從此以後,即使有天真的死在那祠堂裡,真的被他們餵了藥沉了潭,也不算冤屈。可反倒正是因為弄懂了為什麼不冤屈,她也弄懂了為何雲巧她們那麼捨不得她死。

哥兒終於倒在她身旁,呼吸把她胳膊內側的肌膚吹熱了。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該去撫摸他的頭髮,就像她總對老爺做的那樣。她故意地,繼續問那個沒問完的問題:“你真的去找過勾欄裡的姑娘?老爺不知道吧?”她清楚,此時,這個孩子已經丟盔棄甲,不再有力氣兇暴地對待她。老爺就這樣重新回到了這個房間裡,她雖然看不見哥兒臉上的神色,但是能感覺到他的慌亂。她的手指還似有若無地纏繞著他的,這孩子湊了過來,潦草地抱了抱她,但是她推開了。她聽著他默默地摸黑下了床,聽見他撿起衣服,他朝門邊走的時候踢到了一張圓凳——他似乎趕緊停下來扶住了它。所以令秧確信他會守口如瓶。管家娘子默契地進來,靜靜地把他帶了出去。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眼淚流了下來。因為有那麼一剎那,應該是哥兒的臉龐貼在她懷中的時刻,她險些脫口而出:“老爺想喝茶麼?”隨後她好像真的看見了唐簡,每次雲雨結束的時候,他臉上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傷。哥兒身上似乎也有——雖然看不見臉,可是他們手指交纏的時候她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了。這憂傷的源頭是唐簡,她的夫君,她在這似曾相識的憂傷裡,安心地流著未亡人的眼淚。

她知道了一件事。她不再怕死了。

三日之後,唐璞的隨從們又把令秧帶到了祠堂。

六公端詳著這命不該絕的婦人,清了清嗓子:“唐王氏,既然唐氏一族的香火要靠你延續,殉夫的事情,就暫且不提。”這婦人恭敬地叩了個頭,清脆地回答:“令秧感激不盡。”就在此時,一隻麻雀無聲地飛過來,悄悄地停歇在祠堂的門檻上。

“只是現在,你須得當著列祖列宗起誓,安分守節,至死不渝。”

“令秧明白。”

“唐王氏。”十一公的嗓子裡永遠像是卡著一股濃痰,“你要知道,我唐氏一門有多少眼睛看著你。”

她不慌不忙地又叩了一個頭:“令秧答應諸位長老,恪守本分,至死不渝,生是唐家的婦人,死是唐家的鬼。必定窮畢生之力,為唐氏一門換得一塊貞節牌坊。”

不做唐家的鬼,又去做誰家的?她在心裡對自己笑了笑。

再從祠堂回來的時候,蕙娘問她:“夫人怕是有好久沒有見過孃家人了吧?我可以差人去帶個信兒,這些天,他們若有空,過來府裡住兩日,陪夫人說說話兒。”

她說:“不必了。”

令秧是在穀雨的時候發現自己未見紅潮的。她耐著性子等了四五天,才告訴雲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