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之念一起,不知不覺衝出座位。想不到在玄蜃頭陀眼中看走了樣,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搖搖頭,道:“大師,你也是出家之人,怎忍心坐視他們爭殺?再等一會兒,那兩人必有死傷,豈不是有違佛門慈悲之旨?大師你去勸勸他們好不好?”
玄蜃頭陀勃然大怒,那張面孔一旦加上憤怒之容,變得更為奇醜可怕,他左手一伸,五指箕張,向崔小筠右肩抓去,口中喝道:“你敢當灑家的話是放屁……”手掌才一吐出,指力激射,已罩住崔小筠“肩井”、“缺盆”兩處|穴道。
斜刺裡玉簫生朗朗喝一聲:“玄蜃大師不可下此毒手……”只見白影一閃,他的人已移到玄蜃頭陀身側,手中玉簫劃出,微風輕拂玄蜃頭陀手腕。
玄蜃頭陀若不縮手,腕脈非被那支玉簫劃上不可,只好猛然收回抓出之勢。玉簫生的玉簫也同時撤了回去,笑吟吟地連連搖頭。
玄蜃頭陀胸口一陣疼痛,宛如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原來他隨手一抓,已施展出數十年精修苦練的拔鼎功,真力從五指指尖奔瀉而出,去勢極猛。這一陡然收回抓出之勢,內力激盪,由於自身空虛,抵不過撤回來的那股真力,等於捱了一記重重的反震,胸中血氣翻騰,五腑六髒給震疼了。
他急急運轉真氣,調和血脈。那股真氣在任督二脈一轉,這才疼痛稍減。當下怒不可遏,兇眼灼灼盯住玉簫生,厲聲道:“好小子,你這是真幹,是不是……”他性情兇暴,若依了平日口氣,根本就不必搭話,出手猛攻就是了。可是他撤回爪勢之時吃了暗虧,一時還未完全復元,又深知道玉簫生手中的玉簫招式手法精妙無比,全力與爭還不一定穩操勝算,何況體內真氣波動未息之時,更無取勝把握,於是硬生生忍住了一口悶氣。
玉簫生笑得十分溫文和氣,道:“大師請息雷霆之怒,這位姑娘年事尚輕,怎當得大師舉世無匹的一抓?她當不住也還罷了,但她卻是斷腸府程兄的朋友,若是傷在大師指下,程兄焉能坐視?這麼一來,大師與三陰教種仇於前,與斷腸府結怨於後,這算盤實在打得不合算啊?”
玄蜃頭陀作惡稱雄多年,一點兒也不怕塗森或程雲松,但若是變得公然與這兩派為敵,卻十分不妥當了。於是換上一面詭笑,道:“那麼依你之見,難道讓這姑娘出去打擾齊空玄他們麼?”
玉簫生道:“這等事情解說一下就行,這位姑娘不是不講理之人……”他轉眼望住崔小筠問道:“姑娘你貴姓啊?”
崔小筠道:“我姓崔……”她還想說出去勸架的用心,玉簫生已道:“崔姑娘,區區不跟你打誑,外面那齊真人和塗森已用拼命的打法,固然看來殘忍可怕。但他們都是高傲自負的人,若是不分出一個高低強弱,你勸得了今天,可勸不了明天,難道你天天跟著他們不成?”
崔小筠一怔道:“那怎麼辦?”她慈悲之心出自天性,眼看肆外兩人對峙已久,大戰一觸即發,心中甚急。
玉簫生道:“沒有辦法,除非……”底下“分出生死強弱”那幾個字還未說出,忽然心頭一震,原來崔小筠那種悲憫的神情,使她的嬌靨突然變得加倍的美麗,還發射出聖潔動人的光輝。玉簫生平生閱人多矣,但像她這般感人肺腑的美麗,這輩子還是初見,不禁一呆,那句話竟說不出口。
不但是他,連玄蜃頭陀和斜側的西儒裴宣見了也是一愣,嘴巴不覺張大。
其他展鵬飛、程雲松等人,因在後面,看不見崔小筠正面,是以還不知道。只發覺那玄蜃頭陀、玉簫生等人戾氣全消,大概不會對崔小筠怎樣,是以都暫不做聲。
玉簫生啟口道:“雖然沒有辦法,但他們的下場也不至於分出生死那麼可怕……”
崔小筠大感安慰,問道:“先生這話何以見得呢?”
玉簫生道:“他們本來沒有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