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緊了,春夏秋冬的四季衣服鞋襪,還有各種各樣的首飾,各房夫人送的,朝廷官員的賀禮,皇室的賞賜……看得西月眼都花了,剛剛送走了玉滿軒送首飾來的人,這邊繡工坊的人又帶繡品過來了。
顧學士說了,六小姐喜歡什麼就留著,到帳房先生那裡去報個賬就行。
於是流芳根本就不挑,淡淡然說一句“都留下”就解決問題了。
早知道這樣的話,早先幾次不如嫁了再逃,這些首飾夠吃後半輩子了,她想。
眼看著九天之期過去了,整個顧府包括繁都的人都在翹首以待顧六小姐出閣的盛況。不料顧六小姐從第九天開始便腹痛肚瀉,連走路都站不穩,大夫看了開了方子都不管用,於是耽擱了整整三日。
迎親使節團很是不滿,但也不能說些什麼。可又不能誤了婚期,於是便從善如流在某人的推波助瀾之下決定走海路。
他們也知道蔚海有海盜,可是他們陵州的水師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自信,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呢?
汀蘭閣中,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夫,西月正要關門的時候,下人來通傳,說是懿蘭公主來了。
懿蘭公主是彰元帝的十三女,嫁給顧學士的惟一的兒子顧懷琛。婚後另闢駙馬府,平時除了生辰節日極少到學士府來。
公主到訪,陣仗聲勢那是一定的,那些隨從差點沒把汀蘭閣擠破。一身綾羅穿著華貴的懿蘭公主和流芳同歲,只見她鬢髮如雲,頭上的金釵步搖隨著她輕盈的步子搖曳生姿,一雙美目顧盼生情。
流芳連忙要起身行禮,懿蘭公主坐在她床沿按住了她的肩,說:
“六妹妹不必多禮,今日本想來送你出閣,不料你身子抱恙,真是讓人擔心。”
“煩公主嫂嫂勞心了,流芳沒事。或許是吃了什麼不潔之物,或是本身腸胃不好,才會這樣的。”流芳聲音弱弱的,一如嚴重脫水的人一樣,臉色蠟黃,看在懿蘭眼中好不心疼。
“你出閣之事我早早讓人傳書給駙馬了,可能他在邊關事忙,一時三刻趕不回來,你不要介意。”懿蘭看著她,目光溫柔,唇角含著暖暖的微笑。
流芳怔了怔,懿蘭的笑容裡有些什麼隱隱的她看不出來,只知道她很美,真的很美,像一泓春水般純淨而柔弱,教人不忍心拂碎了那恬然的平靜。
“公主,我……”流芳本想說,我不介意。可是懿蘭打斷了她的話,說:
“流芳,我還是比較喜歡聽你叫我一聲‘嫂嫂’,過兩天,你就要出閣了,你會有你的夫家,你的良人,不管你將會遇到怎樣的對待,我和駙馬都是你的孃家人,知道嗎?”
是因為她要出閣了,她才對她這麼好嗎?流芳記得,自從懿蘭公主和顧懷琛成婚以來,她們彼此之間都是客客氣氣冷冷冰冰的,從沒試過這般溫言細語。她曾懷疑過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但是細想一下,顧府這麼多姐妹,公主也不可能每個人都寒暄一番,更何況,她,顧流芳,只是顧懷琛的妹妹而已。
不可能是別的,別的關係。
“哥哥,他……好像已經走了兩年了,”流芳抬起頭看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嫂嫂怎麼不想想法子讓他回來?”
懿蘭直視著流芳,眼中的坦白和傷感讓她的心沒有來由的一緊。
“我不會勉強他,我會等他。用權勢壓了他一回,他遠走邊關兩年;若是我再強迫他,只怕他一生都不會回來我身邊。他會明白的,有一些東西註定了不是他的,就絕對不會是他的,流芳,你說對嗎?”
流芳心底嘆了一口氣,淺淺一笑,說:“嫂嫂放心,流芳一早明白,嫂嫂是惟一能等和願意等他的人,哥哥怎麼會不知道?”
懿蘭的臉容舒展開來,笑盈盈的讓人送過一個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