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無語,她還真是小覷了西月的智商。
畫,還是不畫,這是一個問題。
“你去的是那一間畫齋?”
“恆北齋。繁都最有名的畫齋了,它的主人……”
流芳打斷了西月的話,“把我的筆墨和宣紙拿來吧,然後你不用伺候我了,我想自己待著。還有,西月,這件事不能向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西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擺好筆墨白紙便出去了。
她畫,但是不畫那麼淫 俗的畫。
她畫了一個故事。
第一幅:明月照高樓,女子為男子從背後輕輕擁抱,男子輕咬女子耳垂,女子笑而欲躲。
畫旁題詩:一層芳樹一層樓,只隔歡娛不隔愁。
第二幅:畫舫中,另一女子彈琴,男子扯下女子外裳,春光乍現。
畫旁題詩:畫舫簾衣憑雪藕,玉箏絃索見春光。
第三幅:女子黑髮散落於七絃琴上,櫻唇半開,粉肩盡露,男子俯身其上,糾纏不休……畫舫舷窗小小一扇恰好遮住了不雅之處。
畫旁題詩:君家合住煙霞外,金屋藏嬌也不堪。
故事講的是一男子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故事,圖畫一共六幅,人物表情生動,尺度適中,點到即止。某些關鍵之處不是被窗格所擋便是被垂楊綠柳所遮,如何精彩全憑想象。流芳覺得這種畫成本之低讓人匪夷所思,只要線條流暢就行了,至於動作,情色電影中的鏡頭她看的還少嗎?沒吃過豬肉總還是見過豬跑的吧!
最後,她大筆一揮,寫上故事的名字:家花不比野花香。
若是賣掉了,她必定再出續集,名為:上得山多終遇虎!
那種拈花惹草的壞男人,就是不能讓他有個好收場。
於是恆北齋的掌櫃徐先,這一天便接待了一個身材不怎麼高大,形容毫不俊俏,身穿著一身粗布長衫神色慌張躲閃的年輕人。聽他說明來意後,徐先開啟畫卷,臉上表情隨即一驚一咋的變幻不定。
“這個……五兩銀子一幅,先生可有意見?”徐先放下畫,問。
流芳搖搖頭,六幅畫剛好三十兩銀子,先還了欠美媛堂的債再說。徐先進去拿了三十兩銀子出來交到流芳手裡,流芳拿了銀子說了聲告辭就大步走出了恆北齋。徐先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追在她身後問道:
“公子的畫可要蓋上印章?”
蓋印章?她連買印章的錢都出不起,她搖搖頭又繼續走。
“公子是哪裡人士?可否告知在下?”徐先又問。
畫這樣的畫還要署名,這不是找罵嗎?流芳回過頭來,好笑地看了徐先一眼,然後邁開大步走入了街上擁擠的人流之中。
徐先倒是為難了,公子問起他該怎樣回答呢?不成署名為無名氏吧?這人一身蘭色長衫,臉上梨渦淺笑,徐先也大筆一揮,在畫的右下角署上幾個字:蘭陵笑笑生。
流芳不知道,後來一度引起繁都眾說紛紜沸沸揚揚的無人不知的畫壇豔圖中興人物就是她。
所以她後來極其懊悔,五兩銀子一幅,太賤賣了。
半個月以來,流芳都以手傷為藉口,不參與顧府的家庭內集,躲在汀蘭閣中畫她的畫,這一天中午,她終於畫好了續集“上得山多終遇虎”,正愁著如何避過府中眾人耳目出去時,西月興高采烈地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小、小姐,一枝軒那邊,有個洞,大洞……”
一枝軒,就是容遇住的“竹外一枝軒”?人怪,連住的地方取個名字都怪。流芳換好一身蘭色長衫,把長髮高高束起,臉上不施脂粉,也是文質彬彬的儒生一個。來到一枝軒,只見這裡種了叢叢高大翠竹,竹風一過,舒爽入心,流芳來不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