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拿著一個木盒,用腳跟踢上了門。長方形的景觀窗外,夕陽即將完全沉沒,一種病態的紅光灌滿了辦公室。傑森踱到保溫箱旁邊,看著蜥蜴嚥下最後一隻粉色的鼠崽。“這是我的錯覺,還是玉米片的動作比以前慢了?”
“它們的平均壽命只有七八年,你應該很慶幸他還能動。”
傑森把木盒放到桌子上,拿起斯坦利擺在桌面上的樹脂鷺鳥小擺設,把玩著,他沒戴領帶,襯衫被瀕死的陽光染紅了,像是潑上了血,“我聽說你今天遭遇了媒體的騷擾,歡迎來到我的生活。”
“‘騷擾’有點言過其實,我認識那個記者。”
傑森挑起眉毛,“是嗎?”
“丹尼·馬瑟爾,我們上過同一個寄宿學校。”
傑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把鷺鳥放回原處。斯坦利把手提電腦轉過去,讓他看《新觀察者》的專題報道,“你知道這件事嗎?”
對方不耐煩地揚了揚手,“記者們滿腦子都是這種間諜小說般的瘋狂理論。”
“對,他們是這樣的。”
傑森打量著他,手肘支著桌面,下巴擱在交握的手指上,“告訴我你沒有相信這套陰謀論。”
斯坦利合上電腦,“告訴我‘剃刀’專案組沒有在做《新觀察者》聲稱你們在做的事。”
“我們沒有。”
“那麼我沒有理由相信馬瑟爾的陰謀論。”
“而我不能相信我們在進行這種累人的談話,”傑森揭開了木盒,取出裡面的酒瓶,“威士忌?”
☆、5
5。
斯坦利很快就忘了豬崽和《新觀察者》雜誌的插曲,十一月底,一個環保團體發起了聲勢浩大的抗議,聲討IntelGenes在東非實施的疫苗專案,宣稱這個專案實際上是在進行非法的臨床試驗;舉著簡陋標語牌和三角旗的人群日夜聚集在研發中心外面。每次有汽車進出研發中心,抗議者們就使勁敲打警察設在路邊的圍欄,揮舞拳頭,連日冷雨也沒能趕走他們。
傑森在一個灰暗的週六清早打來電話,那時候斯坦利還蜷縮在毛毯裡,暗自慶幸今天不需要開車穿過那堵由憤怒和無知組成的人牆。他不常有這樣閒散的週末,在曠日持久的抗議活動開始之後就更沒有了。敲打玻璃的小雨柔軟溫和,電話鈴聲和刀片一樣尖銳,斯坦利伸手摸索聽筒,碰翻了杯子,陶瓷落在柔軟的地毯上,並沒有摔碎,但昨晚喝剩的茶在米色毛絨上潑出一大塊汙漬。“這是斯坦利。”他咕噥道。
“到木屋去找我。”
“你也早上好,”斯坦利坐起來,把枕頭塞到背後,揉著鼻樑,“傑森,你喝酒了嗎?”
“只是一點。我在萊肯斯頓,剛剛到了木屋。”
“你還開車了。”
“顯然,我還開車了。你會來嗎?”
“三小時的車程,下著雨。”
“到的時候正好能趕上午餐,我去把烤架組裝起來。”
傑森掛了電話,斯坦利閉著眼睛躺了一會,不情願地爬了起來。“木屋”是字面意義上的木屋,藏在萊肯斯頓霧靄沉沉的森林裡,屋後的碼頭像手臂一樣伸向河水,水流深而平靜,泛著一種透徹的淺綠色,夏天釣魚的時候他們會把啤酒放進藤籃裡,再把整個籃子沉入冰涼的河水之中。傑森在廚房的料理臺上攪拌魚餌,一碗紅褐色的糊狀物,散發著蝦油的強烈氣味。
氣溫比他預料中要低,他只在襯衫外面披了一件深藍色的毛線開衫,冷得發抖。斯坦利把手提包扔到副駕駛座上,發動引擎,擰開暖氣旋鈕。雨刷左右搖擺,雨和霧混在一起,像撕碎的棉絮一樣勾在樹梢和建築物的尖頂上。公路空蕩蕩的,溼漉漉的柏油變成了一種更深的黑色。斯坦利不停地換電臺頻道,尋找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