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項庭真並沒有理會,只自顧地從刺繡纏枝綠蘿的袖子裡取出一個掐絲琺琅圓盒子,一支紅珊瑚的雙結珍珠流蘇如意釵,端端正正地放在炕几上,緩聲道:“秀妹妹,你且坐下來好好瞧瞧,這些是才剛姐姐出門置下的,你看好不好。”
項庭秀不知端的,便依言坐在了她身旁,眼光掠過那盒子和珠釵,才想說話,卻在看見盒子上那個寶號的印記時愣住了心神,止住了言語。
項庭真唇邊含著一縷溫柔的笑意,一手將那掐絲琺琅的圓盒子拿起,一邊將蓋子擰開,一邊娓娓道:“這是如意齋的鎮店之寶十里紅,可謂是胭脂裡的珍品,你瞧瞧,這小小盒子裡內藏乾坤,分了陰陽兩邊,這邊是兌了上等香料制的紫茉莉花粉,輕白紅香俱全,只要往面上輕輕一抹,便可勻淨,且能潤澤肌膚。不似咱們現下用的那些鉛粉,青重澀滯的。”
項庭秀心猿意馬,全然聽不入耳去,只緊緊盯著她,喚道:“姐姐……”
項庭真置若罔聞,仍舊淺笑著道:“妹妹你可看到另一邊的胭脂?錯眼看去,可像玫瑰膏子一樣?如意齋裡的胭脂都是用上好的鮮花擰出汁子來,淘澄乾淨了,再配了花露蒸制而成的,色澤鮮豔不說,且又甜香芬芳。咱們每次只用銀簪子挑一點兒,抹在手心裡,用一點水化開抹在唇上,手心裡的就夠打頰腮了。”她說完,將那盒子胭脂放進了項庭秀的手裡,“妹妹日前多次前往如意齋,可曾留心到這十里紅?可是十分喜歡?可是看在眼裡,卻不敢據為己有?”
那圓盒子硌硌地頂在掌心中,項庭秀只覺滿手生寒,卻是一動不敢動,口中囁嚅著:“姐姐,我……”
項庭真微微一笑,又將那珠釵拿起來,站起來走到妹妹跟前,聲音還是那樣和緩如春風:“這珠釵上用的紅珊瑚流光溢彩的,與珍珠的銀白相得益彰,做工精巧絕倫,亦是如意齋中的上品。”她伸手撫上項庭秀的髮髻,感覺到對方一陣戰慄,她嘴邊的笑意更濃,細緻地將那珠釵斜斜插進了妹妹的髮髻中,又柔聲道,“這胭脂,這珠釵,是姐姐今日特地前往如意齋去買來,妹妹不是喜歡麼?那就權當是姐姐的一點心意罷。”
項庭秀誠惶誠恐地站起身,道:“姐姐,妹妹並不敢,並不敢……”
“不敢什麼?”項庭真面上的笑意轉瞬即逝,眼眸清冷,“你若非把這些視作心頭好,又豈會三番五次地前往如意齋?”她在項庭秀身旁踱開一步,冷然道,“那兒的掌櫃不認識你,只可惜底下的夥計卻記得你,項府六姑娘,你每次去如意齋,都會好生看看這兩樣東西,是不是?”
終究,姐姐還是知道了!
項庭秀心頭大驚,有莫可名狀的慌亂湧上胸口,彷彿就要將她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滿心的驚懼。是的,她有懼意,她恐懼的不是姐姐,她恐懼的是會為此失去言溥博!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可以什麼都沒有,只是她不願,不願就此斷送與言溥博的情分。
她張皇地望著姐姐,顫聲道:“姐姐,求你相信我,那些人說的都不是實情。”
項庭真閉一閉眼睛:“那些人說的都不是實情,只有你說的都是真話,是麼?”她側頭看著妹妹,“那汪家四姑娘呢?你怎的不提她了?你不是每次都和她一同到如意齋去麼?”
項庭秀心裡直髮虛,不知姐姐究竟知道了多少,一時不敢多說什麼,只道:“近日妹妹已經不常去如意齋了,妹妹日後也會安守本分。”
項庭真冷冷一笑,猛地一下將那梅花洋漆小几上的茶盞打翻在地,碎片四濺,驚得項庭秀連連往後退去,花容失色。
“時至今日,你還想瞞我?”項庭真目光犀利地盯著六妹妹,“我已經去過汪家。你存心欺瞞於我,可惜百密一疏,竟是沒與那汪四姑娘達成共識,還是你自以為謊言天衣無縫,我斷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