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何姐打電話告訴小西,她的車已經到門口了。小西把手中的紙鶴折完,放進她和花兒一起攢千紙鶴的瓶子裡,跟花兒道別:“花兒,媽媽要去一個朋友家,下週六再來看你。”花兒的眼睛裡全是不捨,她緊緊拉著小西的手,直到小西走到大門口,還是拉著她,小西勸了花兒半天,她不說話,但就是不鬆開小西。何姐等得不耐煩了,從車裡下來,走過來皺著眉頭說:“叫人出來把她領進去吧,這孩子怎麼這麼粘人呢?”
聽到何姐說花兒的口氣,小西心裡有些不舒服,她沒理何姐,繼續輕聲地勸花兒:“花兒乖,你聽媽媽說,媽媽去給你買好多漂亮的紙,還買繡花的布、線、還有針,下次都給你帶來,你給媽媽剪一隻小貓,再繡一朵最好看的花兒好不好?你繡好了,媽媽就把它掛在牆上,一看就知道是我們花兒繡的,你說好不好?”
花兒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用力點了點頭,她看看小西,又看看何姐,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小西坐上了何姐的車。何姐一邊開著車一邊說:“那個孩子是傻子吧?”
小西就像一個母親,被人說自己的孩子是傻子一樣,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她知道,自己生氣得沒什麼道理,外人不瞭解花兒豐富的內心,從外表看花兒,只會認為她是個傻子,但是,小西還是不能容忍別人用輕慢的口氣這樣提到花兒。她板著臉,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她是個很好的孩子,心靈手巧。”
何姐沒有發現小西突然變得冷淡的語氣,繼續嗤笑著說:“我聽別人說過,福利院裡的孩子,管理員教他們,見著男的就叫爸爸,見著女的就叫媽媽,為了勾起別人的同情,多去獻愛心,這個傻子不就叫你‘媽媽’嘛。”
小西心中怒火翻騰,她忽然覺得,何姐怎麼那麼討厭。她不願意跟何姐多聊這個話題,就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何姐知趣地不再跟她說話。
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身上,午後的睏倦襲來,小西真的睡著了。迷迷糊糊之中,她夢見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肖天一站在門口,瞪著血紅的眼睛對她說:“你不許走,我要把你在這裡關三年!”一個女人走過來,拉著肖天一轉身就走,是錢倩。小西掙扎著想走出去,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錢倩緩緩轉過身來,衝著她詭異地一笑,她居然長著李圓圓的臉!
小西被嚇醒了,她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在何姐的車裡。何姐正開著車,見她醒了,衝著她一笑,小西打了個哆嗦,何姐的笑,怎麼那麼像夢裡的那個笑容!
小西向窗外看了看,不禁吃了一驚,窗外的景色不說荒無人煙,也差不了多少了,肯定已經出了市區。
“這是哪兒?”小西驚疑地問。
“去我家啊,馬上到了。”何姐笑著說。
果然,前面遠處出現了一片建築的影子,像是一片別墅區。
何姐拐進一條小路,道路兩邊是松樹林,雖然是冬天,也顯得很是茂密。車開了很遠,終於在樹林的盡頭,看見了別墅區的大門。大門仿歐式宮殿,很是氣派,車子從大門徑直開了進去,小西的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一閃而過,大門口沒有保安,也沒有阻攔車子隨意進出的橫杆和刷卡裝置。
進了大門之後,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別的車,甚至連行人也沒有,園區內似乎許久沒有人打理,雕塑斑駁,草坪長滿雜草,一棟棟別墅窗戶骯髒、外牆剝落,根本不像住了人的樣子。小西心裡奇怪的感覺更甚了。
“這些房子,怎麼好像都沒入住。”
“嗯,賣得太貴,沒多少人買。”何姐似乎不在意地解釋著。
天色已接近黃昏,最後一抹夕陽照著這個好像荒廢的園區,顯得特別淒涼破敗,這個園區,根本不是可以用“賣得不好”來解釋的。何姐,怎麼會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