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
白歌脫口而出:“你們這是都不用神光鏡,自己在入定裡就能看到預言?”
“神光鏡?別說笑。”
敖汾沒好氣地說,“那是天道至寶,跟生死簿一個檔次的物件,吾等無名仙人別說看了,連挨都挨不著邊,跟神光鏡有關的事,我們也只能聽說,沒親眼見過,這點跟下界修士無甚差別。”
周宗主追問,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尖利:“你們‘看見’的東西都一樣?”
“正是。”敖汾摸著下巴,語氣惆悵,“就似站在虛空之中,然後俯頭望去,一瞬間眼前出現了仙界九重天、人間、地府十殿九獄……可以說三界盡收眼底,我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忽得機緣,窺得天道了呢!後來我才知道,人人都有份。”
敖汾前半段在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居高臨下,一覽三界的奇妙景象,眾人亦隨之沉迷,待到最後一句那個落差,竟讓大家也跟著悵然若失起來。
“要是能親眼看到……”
青松派修士扼腕嘆息,多好的機緣啊,對參悟天符、人書、鬼籙三脈有極大幫助啊!
劍修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不錯,真想一觀。”
“必定對蘊養劍意有好處,可惜啊!”
敖汾驚愕,這是聽聞三界毀滅該有的反應嗎?你們怎麼一點兒也不緊張?
嶽棠心中好笑,還能為什麼,事情太大了唄!
起初大家聽到天道重啟的訊息,唬了一跳,精神緊繃,難以置信。
等到發現這事可能是天道自己主宰的,就無話可說了——怎麼著也不能把天道打一頓吧,隻手迴天扭轉局勢的重擔,再怎麼著也砸不到他們腦門上。
俗話說,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呢!
如今遇到的還不是天塌地陷這種災難,而是三界一起沒了。得,這下連跑都不用。
緊張?緊張有用嗎?
符修劍修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仙人們怎麼想,打算怎麼辦。
至於他們自己,嗐,這不重要!
“……只有身無敕封的仙人能看到。”巫錦城深深皺眉。
如果敖汾所言非虛,這個細節很古怪。
難不成天道是要自我摧毀?分了天道權柄的,就無法窺見?
嶽棠思忖,緩緩道:“莫非是三界之中弊端太多,積重難返,天道負荷太重,無法繼續維持三界?”
此言一出,那些對凡世瞭解甚深的修士恍然。
是了,人間九州諸多國家,不都是這麼回事。
立國開朝的時候,條條框框清楚明白,想立萬世基業呢,雖然少部分人受益,大部分受苦的事實沒變,可是後者能活得下去,於是一切井然有序。
崩塌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從那些依附著權勢而生的人,想盡辦法以權牟私開始,最後就再也沒有維持王朝的官吏了,全是趴在上面吸血的蟲豸與吃人野獸。
所以,天庭也到了這個地步?
“可,那是天庭啊!”青松派長老喃喃。
凡人皇帝一代不如一代,那很正常,神仙又沒有這種煩惱。
凡人老了會犯糊塗,擔心沒有合適的繼承人,仙人壓根不用愁這個。
仙凡有別從來都不只是一句話,它就橫在眾人心中,你讓修士覺得仙界跟人間一樣糟糕……那不可能,再怎麼說,能成仙的人至少都得到了天道認可吧!
嶽棠不用問,就知道青松派修士在糾結什麼。
他們不是在為天庭開脫罪名。
造反的事兒都幹了,難道會認為天庭一點問題都沒有嗎?自然不是了,只不過千萬年來修士都一門心思地想要飛昇成仙,誰會覺得仙界是個大糞坑呢?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