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這省了他不少口舌。“是得跟他們拼,可是咱們不能只用命去拼哪!咱們個頭沒他們高,力氣沒他們大,不會射箭,甚至也沒他們那麼多馬,也就是說跑也跑得沒人家快,——怎麼拼?”
壯漢一下愣住,半天沒有答案。任若海卻是面陰如水,他對這裡內情比別人更清楚,也更感受得深刻。想起大宋的這些武備情況,他只能深深的長嘆。
“怎麼拼?咱大宋的情況那也不是誰不知道——若大一個廣州,就有著幾千廂軍,壓根就不成——那是兵麼?說是僕役我倒信,說打仗,”任若海又是一陣搖頭,“萬萬是不成的。從未操演,兵都得臉上刺金印以防逃亡,誰會賣命去作戰?夢都不要去作。”
壯漢驚得坐不住了,“這,這,這,怎的到處都是一般?俺還以為廣州富裕,這裡兵馬多少也得有些裝備戰力,若依公子這話,亂起來時這兵卻是一點也指望不得的?”
“莫說這……”任若海欲言又止,先四面看了看確實不會被人偷聽,這才小聲說道:“莫說這個,這現在都是小事。京中有著傳言,卻是官家欲下詔,讓各地停了勤王兵馬,不得再往京城——這裡面的意思,卻應是要與金人求和了……”
老頭一下勃然變色。被人兵臨城下然後求和,這能會有什麼好事?不是割地,就是賠錢賠物,甚至是兩者都有。最後倒黴出錢的,都是百姓!
“荒唐,荒唐!怎能如此!”老頭氣得吹鬍子瞪眼,“這般糊塗!那金人再是勢大,去的人多,他也得考慮打不打得過——他若有十萬,勤王之師少說也上百萬,十個打他一個,不說贏,困也困死他了!這下卻自毀長城,把人散了,這不是伸長了脖子,去等挨刀麼?”
“小聲些,小聲些……”任若海慌張著四面觀望了一下,才擺著手道:“小道訊息,不是正式情況,只是京中這人與家父關係良好,才透些訊息出來……當不得真,不可亂講。”
“哦。這般也還罷了。”老頭吁了口氣,“嚇死老夫了。就說朝庭必不至此。”
鞏凡卻明白,這個小道訊息卻是再真不過。
說不出心裡是個啥滋味,一位老鐵匠都能看得出想得懂的事,那個朝庭卻硬是沒人想得到,或者是別有用心不願想得到。真實的歷史就這樣發生在身邊,眼睜睜看著這些所謂的食肉者就這樣讓這個國家向深淵一路狂奔而去。
也只有真正人在這裡,才能明白趙家兩任帝王能糊塗到何種程度,或者說愚蠢到那一步,能把天下之人的人心傷害到支零破碎——當然,很公平,他們自己最後也得斷送在其中。
說到這裡,幾人全覺灰暗。看看氣氛差不多了,鞏凡方道:“所以我得作點什麼。我可沒那個習慣,人家殺過來了,趕緊去把脖子洗好,再伸長伸好,還生怕把人家刀子汙了,白痴——我作不了這事。別人靠不住,就得靠自己保護自己。”
“建這個高爐,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把最好最有用的軍械生產出來,越多就越好。大宋這麼大,不會全都是些不敢也不想去打仗的廂軍,總有人不願讓金人白白殺戮願意站直了抵抗,我就要把武器送給他們,不能讓他們赤手空拳去打仗!”
“這般一來,這爐子還賺什麼錢?只是個無底洞,扔多少進去也是填不滿的……只要誰願意去打金軍,我生產的軍械就讓他去拿,一個子兒也不要的。三位,這下你們該明白了吧?我們沒人家力大,沒人家兇殘,器械再跟不上人,那不是打仗,是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