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倪瓔歇猛然地抬起淚痕交錯的臉,眼神慌亂地喘息,一字字清晰得猶如夜中響起的鐘聲。“方青嘯是我殺的,她那時坐在慕容的身上,我趕到時看著慕容似乎無法掙脫,我知道慕容快被殺了,所以我就……”重新回到那一幕的記憶,她的身子抖得如殘風中的落葉,喉頭梗住了接下來的話,她低低地又笑了起來,無法抑止自己想狂笑的衝動。
“深呼吸!”凌睿晨眼明手快地吻住她,在她的嘴裡吐氣,強迫她的笑聲被他的呼吸帶領而消失,讓她激動的情緒藉由吐息平穩下來。雖然他的心裡為她初次吐出的實情震撼萬分,但他內心深處並不想真的知道答案是什麼,她被嚇壞了,不管人到底是誰殺的,他才不要她回想那麼恐怖的事情。
倪瓔歇硬嚥地承受他的氣息,她感覺得到他對她的關心,他的吻的確也讓自己的氣息勉強平穩下來,胃部不再翻攪得令她幾近嘔吐,他的溫度緩緩地藉著相擁沁進她的體內,初在夢魔時驚醒的寒意不見了,但急切的心跳和他臂彎的熱度仍敏感地提醒著她,擁著她的男人……雖對她關心,但僅止於此…… 他的懷裡,欠缺著她最希冀、也最渴望的那種獨屬於情人之間的溫度 “好點了嗎?”兩個膠著許久的唇瓣終於分開,凌睿晨抵著她的額頭,目光直楞愣地瞅著她仍微顫的豔紅珠唇,她的眼瞼半垂,掩去她如貓般的翦水秋瞳。 倪瓔歇恍若未聞地微微領首,臉色仍舊蒼白得像個鬼,從那天她的臉色就不曾紅潤過。“當我殺了人……”她不能再一直把責任推給慕容了,慕容雖不要自己說出實情,但她還是希望除了她們兩人以外,會有個人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誰又是無辜的頂替者。 “我不要聽。” 凌睿晨斷然否決掉了知道實情的機會,他看得出她平靜了不少,但還沒到他滿意的程度,他不會讓她回想,絕不讓她恢復到事情剛發生那兩天的樣子。那兩天她縮在床角,不分日夜瞪大了眼睛害怕入睡,直到最後體力負荷不了才沉沉入睡去,但睡不了多久,她又會被惡夢嚇醒,而後勉強自己不準睡。“是誰殺的都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准你再把自己逼到死角。” “死角?”倪瓔歇訝然地瞅著他嚴肅的臉,他是認真的,他怕自己又會縮回陰暗的角落,所以連給她回想實情的機會都不準,他一心一意地害怕自己受傷害,可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過去做過些什麼事,她的組織……
倪瓔歇顫抖了下,過去她的職務雖不用殺人,但她從不明白自己在電腦前面與人以智慧交戰,獲得的戰果有絕大部分購入的皆是足以毀滅好幾個國家的軍火,她不曾真實握過那些槍,所以當她把東西交給“絕”後從不過問這些軍火的用途。當她以一支微不足道的手槍殺了人後,她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是間接的殺手,用冰冷的硬鐵奪走無數不知名人士的生命,天真的挑戰卻造就她成了劊子手的幫兇……
原來……原來她在無意間,早已造成了許多珍貴的生命流失,這不是由“絕”輕描淡寫的口中,所謂“解決了”就可以三個字帶過,那樣太過冷血,太過殘酷,過去的她究竟是和怎樣的一群人相處啊?
見她不沉默不語,凌睿晨抿嘴又多灌了她幾嘴酒,“你不能乖乖聽話嗎?聽我的話不準再想,把酒喝完了就睡覺。”
倪瓔歇欲言又止,在他目光的堅持下只好將酒乖乖喝光。是,不容她再想了,幸好她已經脫離組織,否則她會因此而厭惡自己,她緊拉著他的衣衫,言語間半是猶豫,“你……會陪我吧?” 即使是偷得他短暫的憐憫也好,她不要在晚上總是發覺自己一個人,然後等著無盡的黑暗吞噬她,或是……她無法剋制的空洞笑聲。
“會,只要你想。”凌睿晨給了她一個稱讚的微笑,對她的要求一點也不訝異。他緩緩地扶著她單薄的身子躺下,然後和衣也跟著躺在她身邊。她太過脆弱了,他無法拒絕她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