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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哥哥,而哥哥四年之中沒有來探望過她一次,也沒有幫助過她什麼。她求上帝使父親開眼,使哥哥軟心,毫無怨恨的為他們祈福。古的太太和伏蓋太太只恨字典上咒罵的字眼太少,不夠形容這種野蠻的行為。她們咒罵棍賬的百萬富翁的時候,總所到維多莉說些柔和的話,好似受傷的野鴿,痛苦的叫喊仍然吐露著愛——

①法國刑法規定,凡逆輪犯押赴刑場時,面上須蒙以黑紗以為識別。刑臺下鋪糠乃預備吸收屍身之血。

歐也納…特…拉斯蒂涅純粹是南方型的臉:自面板,黑頭髮,藍眼睛。風度,舉動,姿勢,都顯出他是大家子弟,幼年的教育只許他有高雅的習慣。雖然衣著樸素,乎日盡穿隔年的舊衣服,有時也能裝扮得風度翩翩的上街。平常他只穿一件舊大褂,粗背心;蹩腳的舊黑領帶相得馬馬虎虎,象一般大學生一樣;褲子也跟上裝差不多,靴子已經換過底皮。

在兩個青年和其餘的房客之間,那四十上下,鬢腳染色的伏脫冷,正好是個中間人物。人家看到他那種人都會喊一聲好傢伙!肩頭很寬,胸部很發達,肌肉暴突,方方的手非常厚實,手指中節生著一簇簇茶紅色的濃毛。沒有到年紀就打皺的臉似乎是性格冷酷的標記;但是看他軟和親爇的態度,又不象冷酷的人。他的低中音嗓子,跟他嘻嘻哈哈的快活脾氣剛剛配合,絕對不討厭。他很殷勤,老堆著笑臉。什麼鎖鑰壞了,他立刻拆下來,極技大時的修理,上油,挫一陣磨一陣,裝配起來,說:“這一套我是懂的。”而且他什麼都懂:帆船,海洋,法國,外國,買賣,人物,時事,法律,旅館,監獄。要是有人過於抱怨訴苦,他立刻湊上來幫忙。好幾次他借錢給伏蓋太太和某些房客;但受惠的人死也不敢賴他的債,因為他儘管外表隨和,自有一道深沉而堅決的目光教人害怕。看那唾口水的功架,就可知道他頭腦冷靜的程度:要解決什麼尷尬局面的話,一定是殺人不眨眼的。象嚴厲的法官一樣,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所有的問題,所有的心地,所有的感情。他的日常生活是中飯後出門,回來用晚飯,整個黃昏都在外邊,到半夜前後回來,用伏蓋太太給他的百寶鑰匙開大門。百寶鑰匙這種優待只有他一個人享受。他待寡婦也再好沒有,叫她媽媽,樓著她的腰,——可惜這種奉承對方體會得不夠。老媽媽還以為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殊不知唯有伏脫冷一個人才有那麼長的胳膊,夠得著她粗大的腰身。他另外一個特點是飯後喝一杯葛洛麗亞①,每個月很闊綽的花十五法郎。那般青年人圓然卷在巴黎生活的漩渦內一無所見,那般老年人也固然對一切與己無干的事漠不關心,但即使不象他們那麼膚淺的人,也不會注意到伏脫冷形跡可疑。旁人的事,他都能知道或者猜到;他的心思或營生,卻沒有一個人看得透。雖然他把親爇的態度,快活的性情,當做牆壁一般擋在他跟旁人之間,但他不時流露的性格頗有些可怕的深度。往往他發一陣可以跟於凡那②相比的牢蚤,專愛挖苦法律,鞭撻上流社會,攻擊它的矛盾,似乎他對社會抱著仇恨,心底裡密不透風的藏著什麼秘密事兒。

泰伊番小姐暗中偷覷的目光和私下的念頭,離不了這個中年人跟那個大學生。一個是津力充沛,一個是長得俊美,她無意之間受到他們吸引。可是那兩位好似一個也沒有想到她,雖說天道無常,她可能一變而為陪嫁富裕的物件。並且,那些人也不願意推敲旁人自稱為的苦難是真是假。除了漠不關心之外,他們還因為彼此境況不同而提防人家。他們知道沒有力量減輕旁人的痛苦,而且平時嘆苦經嘆得太多了,互相勸慰的話也早巳說盡。象老夫妻一樣的無話可談,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有機械的生活,等於沒有上油的齒輪在那裡互相推動。他們可以在路上遇到一個瞎子而頭也不回的走過,也可以無動於衷的聽人家講一樁苦難,甚至把死亡看做一個悲慘局面的解決;飽經憂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