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轉眼就過了半月。
下邳城外。
田地錯落間,已經長出了青苗。
有農人加緊勞作。
平原草場之上,一聲聲喊殺聲此起彼伏。
馬蹄隆隆,震人心魄。
往日裡聽到這種聲音,營中所有兵士都會把心提到嗓子眼來,這是意味著生死搏殺近在眼前。
很可能,下一刻,就不再呼吸到這片天地之中的空氣。
誰也不知道,戰陣之上,死的到底是對手,還是自己。
面對無常的命運。
一般人,也只能受著,對生活並沒有抱有太多希望。
可是。
今日再來聽到這喊殺聲,這馬蹄聲。
傷兵營內足足有千餘士卒,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不害怕。甚至有許多人臉上露出一些笑容。
身上的傷口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已經沒有什麼妨礙。
除了少部分斷手斷腳的傷兵,仍然皺著眉頭,擔心著以後的生計之外,手腳完好,打著包紮的傷兵們,全都沒有太多憂愁。
“老三叔,你這次是想加入郡衛,還是要報名加入戰兵?這次逃得一劫,撿回了一條命,應該是嚇破了膽子吧?”
“黑小子,敢嘲笑你家三叔,你三叔上戰場的時候,你還在尿褲子呢?”
年紀稍大的傷兵,摸著自己頭上洗得乾淨的布條,此時傷口處已經沒有流血,腦袋也再沒有暈暈沉沉,他難得的笑了笑,臉上的一些細細皺紋也化開了:“郡衛有什麼好去的,聽鈴綺將軍說過沒有,我們這些是精銳,經歷過血戰的老兵,一旦招慕大量新兵的時候,就可擔任伍長、什長,到時戰場立功,還可得個一官半職,若真的到了那時候,我水井黃家的祖宗,可能會從地下笑醒過來。”
“噓,叫呂將軍得了,別叫人閨名啊,老三叔你口無遮攔,小心自己說多了不能說話。”
黑臉少年本是擠眉弄眼,此時就有些驚慌。
“看你那膽小樣?呸……”
老三叔搖了搖頭。
“你也得看是什麼人,這位呂將軍,你隨便叫她名字都沒關係的,只要心中存有敬重就行。而且,今次跟隨的主公,與往日裡那些完全不一樣,小黑,你就不說從軍以來,就說你在村子裡聽人講古,可曾聽說過,身為主公,還會親自幫士卒醫病,給士卒裹傷的?”
“還有那呂鈴綺將軍,也是親切,人家還讓侍女來傷營幫大家洗傷口上藥,能不感恩戴德嗎?
不過,你小子不行啊,當時看到人家那幾個隨從女兵,哈喇子都流了一地,連我的臉也丟盡了。”
“老三叔,就別吹牛皮了,說得你好像很厲害似的,我怎麼記得,那女醫士給你裹頭布的時候,你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眼睛看著……”
“收聲,收聲,你不要命啦……”
老三叔一個餓虎撲羊,連忙按住黑小子的嘴。
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少年只有十五歲,身體還沒有徹底長成,又是傷在手臂,此時不好動彈,被按著,就只能呵呵笑。
兩人笑了好一陣,就流下淚來。
良久,黑臉少年才長長嘆一口氣,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要是,主公能夠一直打勝仗,一直不敗,那就好了,我傷好之後,也去加入戰兵營,為他殊死搏殺,衝陣殺敵。”
“是,只要不是當場就死,就算是傷了,殘了,也會被治好,以後總能夠落得個衣食無憂。”
旁邊也有人應和。
聽著黑臉少年的話,所有人心中都大有觸動。
“放心吧,誰敗了,主公也不會敗。”
辛字39號營帳角落裡,就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