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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業一個月並非小事, 謝臨也知道醉仙樓對於沈瓊英的意義非常,隨即道:「也好,不過要快一些,你想好了隨時告訴我。」

當天夜裡,沈瓊英又做了同樣的夢。

依稀間,她似乎又回到了沈家位於南臺巷的老宅,因為長年無人照料, 宅院已經破敗不堪,昔日的後園已經長滿雜草,池塘也已經乾涸,亭臺樓閣內灰塵密佈,結滿蛛網。

她恍惚覺得自己有事情要去書房找父親沈德清,卻又迷路了,想要打聽四周空無一人,她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了很久,才來到一處空曠的院落。

與四周的荒涼景色不同,這處院落裡的花草樹木像是有人打理過,很是乾淨整齊。沈瓊英見到院落正中掛著「靜心齋」的匾額,恍然意識這裡正是沈德清的書房。

沈瓊英走上前推開門,內裡的陳設似乎和十多年前並無不同,她信步來到西面的房間,赫然發現當中的紫檀木書案上擺著沈德清的遺像,與平日儒雅的形象不同,像中他雙目通紅,似是要滴出血來。

沈瓊英突然心跳加速,覺得胸口鈍鈍的痛,她想要張口問父親,卻發現在在這裡發聲是很困難的事。她拼命掙扎,猛然驚醒,才發現又是一場幻夢。

窗外淅淅瀝瀝,似是又下起了雨,簷溜的積水滴在石階上的瓷花盆上叮噹作響,沈瓊英橫豎睡不著,思緒又回到九年前的夏日。

那時沈瓊英已經和父母小弟一起來揚州投奔母舅謝兆。謝家本來豪富,也不介意多幾口人吃飯,何況沈德清還有不少折變田地房屋的銀子未用完,日子過得倒也不太拮据。

只是沈德清風光了半世,如今落到這般光景,心中未免悔恨怨痛。昔日他擅書畫、喜音律、愛交友,如今這些愛好一概拋棄,天天飲酒消愁,日日泡在醉鄉裡。為此母親謝小鸞經常和他爭執。

舅父謝兆本是厚道人,見妹婿如此消沉,以為他只是做生意受了挫折一時想不開,也曾苦勸幾次,實是指望他振作起來東山再起,誰知沈德清完全聽不進去,日後還是照舊。日子一長,謝兆也只得隨他去了。

後來沈德清得了一場大病,請醫尋藥、呼奴使婢,足足忙亂了兩個月方好。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日子久了,舅母便有些微詞,連帶謝府上下都不大待見沈德清。

也就在那時,沈瓊英和沈均益在謝府越發小心謹慎,不敢多說一句話,亦不敢多走一步路,生恐被舅母和諸位表姐表妹嫌惡。

那年七月的一天,父親沈德清早早便出門了,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沈瓊英問謝小鸞,才知道是父親金陵的舊友來探望,他們相約一起去遊瘦西湖。

謝小鸞笑對沈瓊英道:「很久沒見到你父親笑得那麼開心了,他時常出去會會朋友也好,有人勸勸他,倒也可以排愁遣悶,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日日買醉了。」

沈瓊英亦認同母親的話:「正是,父親是聰明人,多出去會會那些做生意的世叔世伯,也許能振作起來重整旗鼓呢。」

事實證明那只是沈瓊英和謝小鸞的奢望罷了。那天下午,沈瓊英正在午睡,忽聽得外院一陣喧鬧聲,出門一打聽方知道,是沈德清與舊友遊湖時不慎落了水,救上來人已經昏迷了,謝府上下正忙著請大夫。

這可真是飛來橫禍!還是謝兆出面請了金陵最有名的郎中來診治,當下讓沈德清頭朝下,使勁拍出了胸中的水,又紮了幾針,沈德清方悠悠醒來,卻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那郎中嘆了口氣道:「救得太晚了,肺裡進了水。我亦無十分把握,留下幾張方子,你們照方煎藥,若好了是造化,若不好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謝小鸞當即痛哭,沈瓊英、沈均益亦嚎泣不止,謝兆看妹妹一家人實在可憐,便求道:「還請閣下用心診治,倘有一線之明,診金什麼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