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才是讓人最痛心的,六年前和蔚惟一不算兩情相悅,也因此蔚惟一離開後,他一個人還能正常地過下去。
然而如今他快要和蔚惟一結婚了,蔚惟一的肚子裡懷著他們的孩子,卻讓他突然失去她,這種感覺無外乎像是上一秒處在天堂,下一秒卻跌入十八層地獄。
段敘初別開眼睛,仰起頭透過車窗去看那邊的天空。
彩虹已經消失了。
兩人沉默地坐在車子裡,足足有十多分鐘,身上溼透的衣衫也被暖氣烘乾了,段敘初解掉安全帶,“進去吃晚飯吧!”,說完開啟車門下去,邁著修長的腿沉穩地走進餐廳。
裴言嶠這才鬆了一口氣,跟上段敘初後兩人並肩一起走進去,吃飯的過程中裴姝怡打來電話給裴言嶠。
段敘初總算被裴言嶠的那一番話罵醒,吃過東西后面容漸漸恢復血色,見裴言嶠收起手機,他放下碗筷低沉地詢問:“教官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媽在電話裡說剛從重症監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裴言嶠說到這裡話語一頓,一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別開臉時他的眼睛微微地紅了,“只是仍舊處在昏迷狀態,不一定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或許今晚、明天,也或許永遠就這樣沉睡下去了。”
醫學上用簡單卻殘忍的說法概括起來,就是變成植物人了。
段敘初聞言抿緊唇,沉默半晌他往裴言嶠碗裡夾菜,“比起死亡來說,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還有個盼頭。不然若再發生言瑾那樣的意外,讓裴伯母怎麼支撐下去?”
裴言嶠想起母親剛剛在電話那邊壓抑的哭泣聲,以及曾經他崇拜的、神一樣的男人,如今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的心揪成一團,嗓音也變得沙啞,“大哥和我爸皆是因為我而受連累,若是我提前告知我爸一聲,或者我沒有錯過他打來的電話,他就不會找過去,以至於……”,接下來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安慰顯得蒼白,而且段敘初自己也很愧疚,到頭來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不僅裴廷清差點喪命,連蔚惟一也被厲紹崇帶走,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段敘初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言嶠。”,他看著裴言嶠,擰著眉毛嚴肅地問:“這些年你跟裴言潔一直有聯絡嗎?你見過她從小到大的樣子,以及瞭解她的性格喜好這些嗎?”
裴言嶠搖搖頭,“在她回國之前我對她一無所知,一直以來有注意裴家每個人的動向,也因此她剛回來我就讓人調查她。”,說到這裡裴言嶠的瞳孔猛地緊縮,眸色深沉地看向段敘初,“阿初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不是裴言潔?畢竟她從出生就待在國外,我們都沒有見過她,就連裴廷清這些年也沒有關注過這個女兒。”
段敘初不置可否,“先做過親子鑑定再說。”,他拿過餐巾紙擦著手,叫來侍者結過賬,長身而起對裴言嶠說:“我跟你去醫院看看教官。”
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城市的霓虹燈火亮起來,距離蔚惟一失蹤將近八個小時,段敘初數著時間,覺得好像過去整整八年那麼久。
段敘初坐在副駕駛座上後,毛毛突然跳到段敘初的腿上,這讓裴言嶠嚇了一跳,“為什麼聞嘉仁這隻奇葩貓會在這裡?”,裴言嶠跟聞嘉仁在島上時就認識,這隻神奇的貓那時就跟在聞嘉仁身邊了。
毛毛聽出裴言嶠話裡的嫌棄意味,轉過頭衝著裴言嶠很兇地叫了幾聲,段敘初撫摸著它身上柔軟的毛,讓它安靜下來,“我從聞嘉仁手裡搶來給惟一玩耍,現在海邊的房子被燒了,它也無家可歸,我走到哪,它就跟我到哪。”
段敘初讓毛毛睡在自己的膝蓋上,毛毛這才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無憂無慮地大睡過去。
段敘初的唇畔勾起笑意。
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