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沉靜又多變的海岸,更叫她心思漸漸寧靜下來,她每天出了旅舍便跳上公車。在海岸上徘徊到日落。
這不是旅遊的旺季,也不是週末假期,偌大的海岸幾乎看不到第二個人,當然更不會有蒼蠅般對著人追逐圍繞的小販。有人的地方,便免不了這些爭逐紛擾吧?於嵐遙遙望向大海,海風將她身上軟呢的灰藍披風吹得不住飄拂。這樣清朗的天地……可惜她不得不回臺北。於嵐苦笑一下,想起自己昨晚打回家的長途電話。
“小霧?”沈太太一聽到她的聲音,便忍不住提高了嗓子,“你現在在那裡?要出遠門怎麼也不說一聲?你可把我們都急壞了!”
“我在恆春。媽,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我只是想出來散散心而已。”
“小霧?”沈剛插進來,“出了什麼事?公司說你把工作辭掉了,是為什麼?”
於嵐嘆息一聲,把話筒拿遠了一點。這就是父母,永遠對孩子有太多的關心,就好像你今年只有七歲,而不是二十七歲。
“這些事等我回家再說好嗎?在電話裡反正說不清楚,不用掛心,我很好。我再過幾天就會回去了。”她保證地說,在電話那頭傳來更多問題之前,趕緊把電話筒掛上。
回去以後,還有一場詢問要應付,不過這種家庭風暴總是出於善意,比較上容易對付得多,真正的問題在她心裡。她要如何回去面對趙允寬呢?在經過那晚的攤牌之後?在他表明了他的愛情之後,如果他繼續追求她,她有沒有能力再抗拒他呢?
於嵐非常明白,那天晚上,是她過分的疲倦和震驚,以及往事沉痛的記憶,扼殺了她對允寬的一切反應,但這種情況不會維持太久的、,只要他繼續如此在她面前出現。於嵐陰鬱地嘆息一聲,她必須設法架乾起足夠堅固的高牆,否則的話……
她再嘆了一口氣。風漸漸涼了,於嵐掉轉身子,向來時路徑行去。該回去了,夕陽已經開始西下。她留戀地再看看海水,將眼光調回公路上。遠方有一條人影落寞行來,於嵐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這個時節,居然也有像她一樣的遊客啊?她心不在焉地想著。那卻已走入正與她相對的方向,於嵐再瞥他一眼。震驚使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僵立在當地。
趙允寬筆直地走到她面前,垂下眼睛看她。他臉上寫滿毫不掩飾的欣喜,以及如釋重負的輕鬆。
“嗨!”他說。
“你——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她的本意是責問,結果卻成了囁嚅。他出現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使她完全沒有時間反映。
“來找你呀。”允寬微笑。
“但——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唔,這完全是運氣,我只是來這裡試試看而已。如果找不到你,我就會到你住的旅館去等你了。”
“我住旅館?”
“那並不難找,對不對?只要按著電話簿—個個打電話去恆春的每一家旅館問就成了。”
於嵐驚愕地看著他,突然明白他為了找尋自己,花費了多少精力,絕不止是像他現在所說的這樣輕描淡寫而已。她突然一陣心亂,將眼睛自他臉上調開。
“你就這樣突然跑到恆春來,把自己的工作扔下嗎?”她冷淡地說,刻意挑選不涉情感的話題。
允寬深思地看她。
“事實上,我主要的工作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細節部分並不需要我自己動手。”他慢慢地說,注意到於嵐的身子輕微地抖了—下。
“那就是說,你又要回德國去了?”她淡漠地問,眼睛望向遙遠的太平洋。想到他即將離開,她的心靈彷彿突然開了一個空洞。但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麼,知道他早晚會離開的,既然要離開,當然是愈早愈好。於嵐又覺喉中梗得好痛,她背向允寬,等待他說出“是啊,我就要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