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身法一般,步伐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見,一大蓬根本分不出本來形狀,似是血肉碎片的零散物在一片腥紅的雨霧和火焰中紛紛揚揚地從天灑落……
殊死拼鬥的眾高手也自行住了手,魯王府中的高手們渾忘了傷痛,個個呆若木雞仰面呆視。
殺聲震天的營地空氣突然凝固,變為幾能令人窒息的死寂,歸拾兒氣沉丹田,揚聲大喝:“魯王已死,放下兵械投降者,既往不咎,否則格殺勿論。”聲音如雷霆滾滾,迴盪在營地上空,清晰傳入每一人耳中。
盧彬率數百武士跟著齊聲吶喊起來:“魯王已死,繳械不殺。魯王已死,繳械不殺……”
主子既亡,魯王的親兵已無鬥志,更失去了拼殺的意義,聽得喊聲,均無比茫然地握著手中兵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猛烈燃燒著的中軍帳旁,忽有一個滿面黑塵看不清相貌,身上仍是餘煙嫋嫋的人艱難撐起身來,聲嘶力竭地狂叫:“縉王,你喪心病狂手足相殘殺我父王,必為天下人不齒,日後必定不得好死……”
“咻咻咻。”一串鐵翎羽箭將他如刺蝟般釘在地上。
“費兄。”
歸拾兒向亦已停手的費炻笑道:“魯王既然身死,識時務者為俊傑,費兄不若就此投效縉王,我保證費兄定可受到重用。”
費炻心死如灰,慘笑一聲:“閣下好意,費某心領。費某雖是不才,卻也沒厚顏到一身侍二主的地步,閣下就請動手吧。”抖起虯龍鞭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剿殺,眼下大勢盡去,只有拼力殺出重圍了。
歸拾兒卻搖頭笑道:“費兄以為我會斬盡殺絕麼?我早說過了,你我是各為其主,並無私仇,也就沒有再鬥個你死我活的必要了,費兄不願投效,自行離去就是,我絕不加以阻攔。”
費炻大出意外,怔了怔才道:“那他們呢?”他指的是那些魯王府聘請的護衛高手。
中軍帳裡後來逃出被炸死的,才是與魯王休慼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中堅人物,這些高手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這時聽問,都緊張地注視住歸拾兒。
歸拾兒又笑道:“他們自然與費兄一樣,都可自由離去,若是願意投效,縉王可以給予他們在魯王處享受的一切待遇。”
費炻又長嘆了一聲,回首環視眾高手,頹然道:“費某這便離開,各位意下如何?”
眾高手猶豫不決,都在心中忖度歸拾兒之言究竟是真是假,一時無人出聲。
歸拾兒催促道:“現下時間急迫,還需儘快穩定局勢,各位請速作決斷,以免出現意外。”
眾高手這才各自下了決心,大部分人站近費炻身旁,顯是要隨其而去,有三人則停在原地,扔下兵刃道:“我等願投效縉王。”文成武就,均需賣與帝王家才得飛黃騰達,他們出身草莽,投身在魯王府中享受慣了富足的生活,如何還耐得住清貧?不如搏上一搏。
歸拾兒很感滿意,笑道:“幾位適時應務當機立斷,不愧為英雄豪傑,將來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此刻我們便算同僚了,廢話少說,請幾位出面招撫那些魯王舊部,先立一功,縉王必會重賞。”
那三人既已決定投誠,倒也乾脆,抱拳應聲是,領令而去。
歸拾兒向費炻拱拱手:“費兄這便請去罷,日後有暇,我當登門向費兄告罪。”
“不敢。”
費炻亦拱了拱手,強打精神道:“閣下留手之德,該當費某感謝才是,日後有緣再會,費某再行謝過。”
他心下卻也有些佩服。他們雙方的確本無私怨,歸拾兒手段雖狠毒,但為人十分光棍,面子給足,就算想恨也難以恨起。待得費炻領著眾高手安然無恙地從縉王武士的包圍圈中撤出之後,連心中忿然敵對之意也減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