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有些詫異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海棠樹下,心頭狐疑著,他怎麼好像變了許多。不過,這都好幾年了,哪有誰是一成不變的?
御駕出京後,先是渡過黃河,然後沿著運河南下,一路皆為水路。阿凝過去很少坐船,開始時還頗有興味,時不時跑到外頭去看江天一色的美景,但久了就挨不住了。
這日一早,她剛醒來就覺得精神懨懨的。洗漱之後,錦紫端了一盤子水晶糕進來,“娘娘,這是附近淮州地界的特色點心,皇上特意讓人送來給您嚐嚐的。”
那水晶糕瞧著玲瓏剔透,裡面透著盈盈的綠意,小小圓圓的一隻,可愛極了。阿凝這幾日都食慾不振,腹中正空,這便拿了筷子吃了一塊。
結果剛吞下肚子,就眉頭一皺,捂住胸口想要吐了。
錦紫連忙拍著阿凝的背,又端來漱口瓷杯,“娘娘!您沒事兒吧?”
正吐得厲害時,一聲紫色龍袍的挺拔男子大步走進來,一邊扶著她坐下,一邊朝外頭喚了聲:“傳薛臨澗!”
薛臨澗診斷之後,留下來個方子。待他退出去後,趙琰才道:“你暈船,為何不跟我說?白白忍了這麼久,忍得很開心?”
阿凝剛喝了水漱口,唇畔上有潤澤的水澤,略微蒼白的臉色,愈顯得雙唇紅潤飽滿。
她嘟了嘟唇,“我從未坐過這麼久的船,哪裡曉得自己會暈?”
趙琰哪有真怪她的?他就差沒把她養成嬌姑娘了。看看,她這微嘟著唇的神情,在趙琰面前用得愈發頻繁且自然了。
趙琰輕嘆了聲,“怪我思慮不周。如今既然選了水路,一路隨行侍駕的人都是安排好了的,也沒辦法改別的路線。”頓了頓,又續道:“咱們先去岸上歇歇吧。淮州現在的龍沙寶石開得正好,咱們一起去瞧瞧。”
旌旗蔽空的船隊靠岸時,岸邊已經立了一片迎駕的淮州官員。皇上忽然決定駕臨淮州,可把他們急壞了。淮州知州立刻領著大大小小的人迎接,把岸邊來往的普通百姓也清了個乾淨。
待趙琰帶著阿凝下船時,只能看到滿眼的官服,眾人跪了一地。
碼頭上風大,把阿凝的鬢髮吹起來一些。趙琰手牽著阿凝,給她理了理鬢髮之後,不鹹不淡地看了眼陳勻。
陳勻也實在是冤,他可沒讓他們這樣勞師動眾地接駕啊,誰知道這些人這麼乖覺的。不過話說回來,對於許多地方官來說,這可是一輩子也未必能見到一面的皇上,自然是要來接駕的。
“平身,朕只是在這裡歇息半日,不必過多驚擾百姓。”
但嘉正帝這句話明顯來得晚了,淮州知州不止把碼頭清場了,就連街道也清了。種滿龍沙寶石的園子裡花開得很好,卻沒一個人,只等著皇上了。
大大小小的官員如此一路伺候著,阿凝看到的人比看到的花還多。她終於曉得為什麼趙琰會選擇一直走水路,就是為了不過多驚動沿路的官員吧。
淮州知州也十分能耐,天子駕臨得倉促,短短時間內他不止能把街上清空,還能安排好一系列供天子賞玩的節目。趙琰把節目單子遞給阿凝看,阿凝挑了一出席元班的淮劇。
這席元班是大齊頗負盛名的戲班子,聽說只在淮州登臺,別的地方出再高的價格來請他們也不去。阿凝並不是愛戲劇的人,但因這個噱頭,便想見識一下。結果聽到一半,就開始犯困了……
趙琰見她眼眸半開半閉的模樣,有點好笑,便讓錦青先把她送下去歇息,他也剛好要跟身後坐著的地方官員們談論些事情。
這日夜裡,他們宿在了淮州知州的官邸。大約是因為幾日沒睡在踏踏實實的陸地上了,阿凝睡得格外香甜,可卻在凌晨時,被趙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夜色中一張熟悉的俊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