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了兒子的婚事在“高談闊論”,吵來吵去,還是因為經濟拮据的緣故,無法按著兒子的要求,準備一套象樣的婚房。
在那一片混亂之中,她接到了方璇的電話,還是有些意外的。她們約在街角的一件咖啡店,名字起的很有標誌性,叫七里香,裝潢卻很簡陋,唯其這簡陋,反而有些反璞歸真的自然。咖啡都是現磨的,不見得多麼矜貴,卻是店家的一番心意,每位客人都附送一份小小的西點,細潤香甜。
方璇四下看了看,笑道:“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地方…咦…這書架上的書,是對外賣的嗎?”
她搖了搖頭,分明有些心不在焉。年輕的女主人在吧檯裡聽見了,笑道:“並不是賣的,是供客人們在這裡閱讀的…”說話的時候,又很注意地看了看,彷彿認出了日日出現在電視裡最熟悉的臉,可是良好的修養使那一點好奇心一帶而過,舒適自在的環境,卻是別的高階場所,比不了的。
方璇彷彿有些遲疑,輕輕地攪動著咖啡,突然一笑,道:“本來結婚的事情應當先通知你的…可是啟華說起你有‘工作’在身,所以才沒有…楚嘉,也許…我不該這麼冒冒失失地把你叫出來…其實,如果可能的話,我很想請你來做我的伴娘…”
她的神思有些恍惚,聽見“伴娘”二字,仍不由得震了一震,傻兮兮地抬眼望著,只見方璇收斂了笑容,彷彿等待她的答覆,也許又是在觀察她的反應,於是本能地別過眼去。
夕陽漸漸墜下去,火辣辣的橘紅色披在對面的灰白牆壁還有青黑瓦房上,一種轟動的震撼,街上的路燈點亮了,幾乎在同一瞬間,橘紅色的霞光一下子跌落到瓦房後面,只剩下那青幽幽的燈影打在灰白的牆壁上,森森的白。
方璇彷彿是微微地“哼”了一聲,道:“楚嘉…我是個急性爽快的人,不願意兜兜轉轉地來回繞圈子…你是我的小妹妹…是我和啟華的小妹妹…這關係永遠都不會改變…啟華…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很粗心的人,他的一些行動舉止…他不過是在表達他的善意…也許是分寸把握地不夠恰當…很容易使人產生誤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楚嘉,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無意傷害你…如果…那麼請你原諒…”
幾天以後,她一直在考慮方璇對她說過的話,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已經說地很明白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方璇會這樣說,她自認為自己掩藏地很好,不會給人知道她暗戀著靳啟華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她應當知道而實際還被矇在鼓裡的事情?
也許,他急於和方璇結婚,不過是另有隱情?
其實,這都是她的胡思亂想,但是一旦想到最後一個可能,就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連房東大嬸來跟她提漲房租的事,也是置若罔聞的,很痛快地答應下來。後來,房東大嬸仍喋喋不休的述說著生活的艱難,丈夫的無能,兒子的無用,滿腔的辛酸,止都止不住…她被那鴰燥地有些不耐煩,漸漸地清醒過來,想想自己簡直是發神經,怎麼能允許這樣荒謬不道德的想法佔據了腦海,然而,她畢竟是一個自私的人…被那去了又來的想法深深地折磨著,彷彿成了在火上待煎的魚,還不如一下子油炸了來地痛快。
她知道未經請示不得召喚,是不能隨便回來的,可她再也忍不住了。在一個傍晚悄悄地回到了臨江路12號,老趙同志和靳啟華都不在家,吳奶奶顯然有些吃驚,但還是歡天喜地地表達了思念之情,一個勁地念叨著,她又瘦了。
和吳奶奶閒談了一會兒,她只說回來取一點東西,便上了樓回到了自己原來住的那間房,扭亮了檯燈,藉著那微茫的光,屋裡的一切還和去年秋末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胖胖的魚缸依舊放在臨近窗臺的書桌上,小靳和嘉嘉似乎已經睡著了,水面無痕,靜謐無聲。空氣裡浮動著玉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