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的條件。馮司長本來是個西洋留學生,對婚姻問題,真是講究戀愛主義的,慨然
答應了離婚。他又知道他太太,是和人家發生了同性愛,他的好奇心,戰勝了他的
嫉妒心,並且答應離婚以後,每月津貼馮太太一百元的日用。這也算仁至義盡了。”
楊杏園道:“果是仁至義盡,馮太太可以和他儲存一部分感情了。”吳碧波道:
“惟其如此,就越發糟了。馮太太當時一鼓作氣的和馮司長離了婚,就和那位施女
士同搬到西山來,住在西山什麼地方,我原不知道。”說著一指聽差道:“他說這
笛子是馮太太吹的,那末,就是這裡了。兩個人大概住了兩個月,果然情投意合。
後來施小姐常在山上玩,看見西山旅館裡的旅客,男女成雙的居多,她的愛情就不
能專一啦。恰好這個時候,敝親在山上養病,遊山遊得認識起來,也發生了愛情。
這異性愛的力量,究竟比同性愛的力量大,施小姐就寫了一封信丟在桌上,和馮太
太不辭而別,下山結婚去了。馮太太萬不料施小姐是這樣薄情的人,這才知道女子
的心,比男子還狠,又海又恨,真是萬念皆灰,住在山上,連門都不出了。”楊杏
園道:“我若是馮司長,我還接她回去,那才見得他的情深量大。況且馮太太和別
人是同性愛,和出山泉水又不很同,自然是墜歡可拾。”吳碧波道:“馮司長何嘗
不是如此,但是馮太太以為丈夫心腸太好,自己卻不好意思見面了。據說,那一百
元的津貼,她也不要了。以後何以為繼,真是一個疑問。”聽差站在一邊,也聽住
了。華伯平問他道:“這話對嗎?”聽差道:“不錯,從前還有一位施小姐,和馮
太太同住,後來走了。”華伯平道:“這馮太太,可說她負人,人家也負她,這兩
筆賬在一處,如今都悔起來,也難怪她不下山了。”
說著,那笛子又吹起來了。也聽不出是什麼調子,只覺嗚嗚咽咽,若斷若續,
很是悽楚。楊杏園用手搔著頭髮道:“可憐!我不忍卒聽了。”華伯平笑道:“你
向來自負是個多情種子,何不想法救她一救?”楊杏園道:“連她自己丈夫都不能
救她呢,何況別人?”這時,月亮越發斜了,涼透毛髮,楊杏園不覺打一個寒噤。
當時,笛子也就更然中止。楊杏園道:“咦!有什麼變故嗎?這笛子吹到中間,陡
然停止,不像自然的收束。”吳碧波道:“你又見神見鬼。”華伯平道:“不然,
我也覺得這笛子停得可怪。”吳碧波道:“我想她拿著笛子,一定在風露裡吹,剛
才這一陣風我們都受不住,她一定也是受不住,所以不能吹了。”楊杏園道:“這
話也近情理。但是一個孤孤單單的婦人,在深山裡住著,拿著一根笛子,在淡淡的
月亮底下,對涼風暗露來吹,這種情景,也就不堪了。”吳碧波笑道:“吹皺一池
春水,干卿底事?”楊杏園道:“王道不外乎人情,人情不外乎天理,你覺得我這
話腐敗嗎?”華伯平笑道:“話卻是對的,不過這好像做官的人說的。”楊杏園一
想,果然,自己也好笑起來。三個人在月亮底下坐了一會,身上越坐越涼,只得去
睡。
這裡的床鋪,都是楊次長預備好了的,乾淨得很。因為大家都要試試山居的風
味,各人搬了一張鐵床,踞了一間屋。三個人在白天走山,已經辛苦了,晚上又談
了這久,所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