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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風險尋求改變之前,他樂於逆來順受。不錯,人人會說他希望逃離活著的鄉親,但真正危害他的是死去的親人。死人靜靜地躺在地下並不想作弄人,然而任何人都逃脫不了死者的陰影。”

那一切像一陣雷雨似的過去了,現在是靜悄悄的一片,已經進入黃昏,夜幕已經完全降臨。然而他仍然坐在書房窗邊,背後是黑洞洞的屋子。街角的路燈閃爍發亮,沒有風,楓樹的斜影彷彿輕輕地倚靠在八月的夜幕上。他聽見遠處傳來微弱卻又清晰的聲音,那是教堂里人們做禮拜的聲浪:這聲音樸實嚴峻而又圓潤深沉,謙恭而又自信,忽而高昂,忽而低沉,像和諧的浪潮盪漾在靜寂的夏夜裡。

這時他看見一個人影沿街走來。要在平日夜晚,他會辨認出這個人影,他的形狀、姿勢和步態。但這是星期日晚上,書房裡還在無聲地迴響著幽靈般賓士的馬蹄聲響,他靜靜地注視著那瘦小的沒騎騾馬的人影走過來,帶著動物靠後腳站立以維持平衡的不牢靠和華而不實的靈巧勁兒,這個兩腳動物昏昏然對此感到自豪;可是無可更改的自然法則,諸如引力,結冰的地面,會不斷暴露兩腳動物的虛弱;他自己苦心發明的物件,諸如汽車和擺在暗處的傢俱,連他自己吃後扔在地面或街道上的果皮,都會跟他過不去。於是海託華暗自在想,古人把四腳站立的駿馬當作國王和武士的標誌和象徵,那是多麼絕妙呵。這樣靜靜想著,他看見街上那人經過低矮的招牌,折身進了他的大門,正朝住屋走近。這時他身子往前傾,看著那人踏上晦暗的小道,走向黑洞洞的門口,他聽見那人蹣跚的腳步沉重地踏上漆黑的第一級臺階。“原來是拜倫·邦奇,”他自言自語,“星期日晚上還在鎮上。星期日還留在城裡的拜倫·邦奇。”

他們面對面地坐在書桌兩邊。現在書房被桌上的一盞帶綠色燈罩的檯燈照亮了。海託華坐在臺燈後面的一把古式轉椅裡,拜倫則坐在對面的直背椅上。兩人的面孔恰好避開燈罩下溢位的直射的燈光。窗戶開著,傳來遠處教堂裡的歌唱聲。拜倫在講話,聲音不高,語調平板。

“那是樁怪事。我想一個人要是有個地方呆,一個壞事找不到他頭上的地方,那就是星期六傍晚的刨木廠。而且那幢房子正在燃燒,可以說就在我對面。當時我正在用餐,不時抬頭看看那煙柱子,心想:‘好啦,今天傍晚我在這兒總該見不到人影了。起碼今晚沒人會打擾我了。’然後我抬起頭,巧得很,她站在那兒,整個臉都準備著要擺出笑容,嘴就要張開說出他的名字,就在這時她發現我不是他。不知咋的,我便把知道的整個事嘮叨了一遍。”他勉強做了個怪相,不是微笑,只是上唇翹動了一下,臉皮剛皺起還沒展開,這動作便幾乎立即收斂了。“當時我絕沒想到,我不知道的事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

“能夠把拜倫·邦奇留在傑弗生鎮過星期日的事,準是件怪事,”海託華說,“可是,她正在尋找他,而你幫她找到了他。你做的事不正符合她的願望嗎?這不正是她從亞拉巴馬州一路來找尋的嗎?”

“我想我把情況告訴她,這沒錯。我想這一點不會有啥問題。她眼睜睜地瞅住我,坐在那兒,大著個肚子,看她那神情,一個人就是想撒謊也辦不到。於是我講個沒完,那邊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