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山間晚時。
暮色濃郁,峰巒間被夜色籠罩,唯有圓月是明的,一隻純黑的烏鴉掠過圓月,落在覆雪的松枝上,暗翠色的枝木搖晃間,其上細雪落下,紛紛揚揚間,似是此鴉鳥又引來了一場冬。
在這寂靜的山巒冬雪中,坐落著一座佛寺,佛寺莊嚴恢弘,珠翠流丹飛簷鑠金。
薄涼的月華探過窗間,落到一處齋房內。
齋房內燒著地龍,但因為是齋房,所以並不奢華,只有一張床榻和一套桌椅,在單薄的床榻上蜷縮著一位面色潮熱的姑娘。
姑娘的髮鬢散了,烏雲長髮溼漉漉的垂散下來,用棉帕裹著,此時正雙眼緊閉,不知生死。
而在齋房木門外,站著一道剛沐浴過的挺拔高大的身影,他的髮尾還沾著些許溼意,身上只著中衣,外披著一件玄色單裳,薄薄的中衣輪廓下,能看見他的堅硬的肌肉輪廓,在冬日間冒著滾滾的熱氣。
月明星稀,簷下風燈澄澄的亮著,照亮了他幽幽的綠眸。
正是耶律九雲。
他像是吃飽了的狼,人還尚處在饜足中,眼角眉梢間都帶著幾分慵懶散漫,他才剛沐浴過後,站在門口等了不過兩息,便有一道身影自遠處奔過來。
正是耶律九雲帶在身邊的暗衛。
之前耶律九雲帶莫萋萋從後殿離開時,便叫暗衛去將白冰燕抓回來,順帶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查清楚,既他要了莫萋萋,就該弄清楚所有事情。
暗衛行過來後,垂眸跪在耶律九雲面前,將方才調查過的事情全講了一遍。
“稟告大皇子,方才在後殿跑掉的姑娘名叫白冰燕,白府大姑娘,屬下這邊查清,她是與萬府二姑娘萬春桃合謀來害莫姑娘的。”
聽到此事,耶律九雲的眉眼中掠過幾絲寒意。
暗衛講到此處時,也跟著微微頓了頓,繼而又道:“裡面的姑娘姓莫名萋萋,莫府二姑娘,其父母早亡,唯有一兄,現下正在漠北任漠北郡守,幾月前才走,朝廷有令,郡守時任三年才輪換,所以三年內,其兄不得往回,便提前將莫萋萋安置到了陸府。”
提到陸府,暗衛的頭垂的更低了,生怕那個字沒轉述好,引了大皇子生惱,謹慎斟酌著道:“陸府的陸公子陸慎,時任金吾衛中郎將,與莫萋萋訂過婚,再有二月,便到了兩人成婚的時日了。”
“屬下劫掠了萬春桃的丫鬟,自萬春桃的丫鬟口中打探到的訊息是,白冰燕喜愛萬家大公子,萬春桃便以此利誘白冰燕對莫萋萋下手,至於萬春桃為何要對莫萋萋下毒手,時間緊迫,屬下暫時未曾查清。”
前因後果簡單明瞭,幾句話便能概括,唯有提到“陸慎”,“有”婚約這幾個字時,耶律九雲微微沉下臉。
那張昳麗鋒豔的面上掠過幾分冷,但轉瞬間,他又想起了莫萋萋方才在殿內時柔軟的腰肢與含淚的眼。
耶律九雲心口升騰出的妒火又散了幾分。
他想,莫萋萋已經是他的人了,除了嫁給他還能如何?縱是有婚約又能怎樣?
待到祈福結束後,他自山間而出,便去直向女帝求聖旨賜婚,他金蠻大皇子的重量,難不成還比不過一個小小的金吾衛中郎將嗎?
“嗯。”耶律九雲頷首,看向暗衛道:“你去將萬家大公子打暈,與那白家姑娘丟到一起去,去引眾人瞧見。”
他這個人,一向是十倍還恩,百倍尋仇,萬春桃想用這樣的法子來害莫萋萋,那就讓她自己來吃一吃苦果,白冰燕既然喜歡萬霜山,那就送他們倆一場好姻緣。
莫萋萋現下是他的人,他自不會放任莫萋萋被旁人欺負,既然想玩,那就讓他們慢慢玩。
暗衛低頭應是,轉而翻牆掠瓦離開。
暗衛離開後,耶律九雲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