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懇切地望著她說:“求母親成全。”
空氣在四周凝固,母親雍容的臉霎時變得鐵青,一動不動。眼中利芒乍現,伴著濃濃的失望,驚怒至極,像要將我洞穿。
母親“騰”地站起身,怒及反笑,聲音陡然變得尖刻:“愛嗎?呵呵,如此說來,姮是一心要跟那晉侯了?好!甚好!”
我從沒見過母親這個樣子,也沒想到她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一時竟呆住了。
她目光明亮,似乎透過我望到別處,笑容中滿是哀傷,悽聲道:“這便是命!命!”說著,激動的臉倏地刷白,身體晃了晃,竟倒了下去!
“母親!”我大驚,忙上去扶住,她的身體重重地壓下來。
外面的人聽到呼叫,紛紛跑進來,見此情景,驚恐地上前,七手八腳地把母親抬到床上。丘著急大喊快傳醫師,屋子裡亂的一團糟。
我心中悔恨萬分,急得哭起來,不停喚著母親,拍打她的臉,母親卻仍然雙目緊閉,怎麼也不睜眼……
爭執(下)
父親一早到鄉遂中巡視,不在宮中,寺人只得把觪請來。見到不省人事的母親,觪又驚又急,喝問到底怎麼回事。眾人伏在地上不敢出聲,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我卻只是哭,什麼也不說。
“太子放心,夫人身體向來病弱,此次一時氣急,難免支援不住,將養數日便無大礙。”醫師給母親看診完畢,向觪恭聲稟道。
“何時能醒來?”觪問道。
“這半日便可醒來。”
觪點點頭,讓醫師退下。他皺眉看向我,疑惑地問:“一時氣急?母親向來豁達,到底何事竟讓她一時氣急以致暈倒?”
我呆呆地望著室內,並不回答。
我和母親平生第一次起了爭執,而且激烈到差點無法收拾。所幸母親沒事,高高吊起的心總算落了地。
但我卻仍然思慮重重,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觪說得對,母親處事向來鎮定,再怎麼糟糕她也能泰然應對,何嘗這麼激動過?我怎麼也想不通,隱隱地覺得這並不完全是因為燮,卻又說不出為什麼不是。
頭一陣陣地發疼,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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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昏迷的訊息迅速傳開,叔姬等一應側室們來了一撥又一撥,堂上一度擁擠不堪。觪應付得厭煩起來,索性讓幾名世婦在堂前把她們擋回去,和我一起在床前守著母親。
讓我們意外的是,到了哺時,父親竟然趕回來了。
見他行色匆匆地出現在門口,觪和我忙迎上去。
父親風塵僕僕,衣服上還帶著幾點泥星。他一臉焦慮地揮手免去禮節,問觪:“現下如何了?”
觪說:“君父放心,已無大礙。”
父親緊繃的眉頭稍稍鬆弛,卻仍然面有憂色,又問:“出了何事?為何會暈倒?”
“這……”觪遲疑著,看看我,正要回答,一名世婦從室內出來,說:“稟國君、太子,夫人醒了。”
“哦?”我們頓時喜上眉梢,正要往室內探望,世婦卻攔住去路。
“怎麼?”父親問道。
世婦看了我一眼,低聲說:“稟國君,夫人只讓君主入內。”
“姮?”他們詫異地看向我。
我也愣住,沒想到母親一醒來,竟然就要找我說話?
父親看看我,說:“既如此,姮先進去吧。”
我應諾,隨世婦往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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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悄然無聲,幔帳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