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一笑,打斷了高緯對高孝珩的授權口諭,高孝珩心裡咯噔一聲,生怕馮小憐這妖婦又整出什麼么蛾子誤國誤民,高緯又輕信胡鬧。
然而怕什麼就來什麼,高緯果然給馮小憐引走了注意力,“不恥下問”道:“愛妃有何高見?”
馮小憐亦不知自己怎麼就莫名地笑了起來,面對高緯的垂詢正要託詞敷衍過去,卻又覺思維泉湧,腦瓜子竟從未有過的精靈好使。
當即掩唇一笑,輕聲道:“回稟陛下,臣妾是在想,獨孤將軍乃是洛陽刺史,不關心如何加固洛陽城防、整飭麾下三萬精兵,怎的卻關心起數百里外的平陽城來了?
莫不是獨孤將軍想要調任晉州平陽城?
大司馬不也說了,晉州乃是我大齊高祖神武帝(高歡)的起家之所,若是獨孤將軍率領其麾下的三萬精兵調防晉州,那晉州可真是‘固若金湯’了?”
有意無意間,在‘起家之所’、‘固若金湯’兩詞上加重語氣,近乎一字一頓。
高孝珩腦袋一懵,實未料到馮小憐竟有如此顛倒黑白的辭鋒,硬生生將獨孤永業的衷心為國之策說成了居心叵測。
更可慮者,他深知高緯的性格里比昏聵荒銀更令人揪心的特質,恰是是非不分、陰毒多疑,最不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的四弟高長恭忠心耿耿且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卻也因高緯無謂的猜忌而丟了性命!
恐怕馮小憐此言正中高緯下懷!
果不其然,高緯的臉色變幻不定,漸漸陰沉下來,看著高孝珩的目光也帶著疑神疑鬼,乃至殺機隱現。
高孝珩忍不住對馮小憐無比痛恨,卻絕不敢表露分毫,唯有誠惶誠恐的跪伏下去,“陛下容稟,獨孤將軍一心為國,絕無二意,否則洛陽古之雄都,豈不比晉州更適合割據自立?”
高緯兀自將信將疑,但殺機已然退去,高孝珩見此暗暗鬆了口氣,感覺背後已是冷汗瀅瀅。
馮小憐再次掩唇一笑,眼波流轉道:“看來是臣妾誤會獨孤將軍了。
不過嘛,晉州北有晉陽重鎮,屯集百戰之兵四萬有餘,南有洛陽重鎮,獨孤將軍麾下精銳三萬。晉陽、洛陽去晉州不過二三百里,一旦晉州危機,兩鎮援兵旦夕可至。
既如此,陛下和大司馬何愁晉州不穩?”
話雖如此,但高孝珩深知,一旦宇文邕率舉國之師來犯,自有餘裕分兵阻截,必不會讓晉陽、洛陽有一兵一卒的援軍到達平陽城下。
高緯卻是龍顏大悅,拍手讚道:“愛妃此言有理,深得朕心。”言下之意,一切維持原狀,不得隨意調兵遣將。
高孝珩自然明白這是高緯仍未徹底消去對獨孤永業和自己的猜疑,暗歎之餘,不敢再勸,只得唯唯諾諾幾句,然後告辭退去。
馮小憐看著高孝珩的背影,不知怎的忽又想起剛剛他提到的宇文邕匯獵之事,一時間心中一個念頭蠢蠢欲動,不可抑止。
即使明知此事實乃會違逆宗主和師尊的意願,她依然忍不住說了出來,“陛下,臣妾也想出去圍獵嘛!”
高緯皺眉道:“愛妃,這八月天酷熱難耐,如何外出圍獵?”
馮小憐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咱們先去晉陽行宮避暑,待得入秋後天氣涼爽了,再去天池(汾源天池,山西寧武縣)賞景圍獵,陛下以為如何?”
高緯欣然同意,“如此甚好,老是窩在鄴城實在無趣,朕也想出去巡遊一番!”
儘管高緯答應的痛快,但馮小憐卻知高緯這個皇帝在某些時候未必真能一言九鼎,自正式立國北齊的高洋之後,一連三代皇帝,高殷、高演都因想要一言九鼎而被廢或“病逝”,高湛自動放棄一言九鼎的機會,卻也給陰癸派的酒色腐蝕策略推波助瀾到英年早逝。
高緯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