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不管他到哪裡去,都不可能再見到宋頌。
他沒辦法再告訴宋頌,他學會了自己做飯,他學會了自己開車,他學會了自己出遠門。
宋頌想讓他學著去做的事他都學會了,宋頌卻再也不會誇他了,宋頌再也不會和平時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無論他怎麼乖乖等待,宋頌都不會再來了。
他從來不知道,死亡是這麼殘酷的東西,它無情地帶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而且永遠都不會再還回來。
顧臨深眼睫微動,沾上了濕潤的淚水:「我本來想等你來找我,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想見你。我保證以後都乖乖聽你的話,你別不要我。我會學著照顧自己,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我會努力變得和別人一樣。」他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頌頌,你別不要我。」
宋頌對上顧臨深噙滿淚水的眼睛。
十八歲的顧臨深分明已經比他略高一些,說起這些話來彷彿又變成了無助的孩子。
所以,當時顧臨深活了下來。
他也算沒白死。
只是該怎麼對待眼前這個說到「整個世界都沒有你」時聲音就開始發顫的顧臨深,宋頌還沒有想好。
「別哭。」宋頌嘆了口氣,伸手抱了抱顧臨深,哄小孩一樣拍拍他的背。
顧臨深如墜夢中。
他鼻端被宋頌的氣息包圍著。
十七八歲的宋頌,身上清清爽爽的,什麼氣味都沒有,氣息清冽而乾淨。
顧臨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伸手緊抱住宋頌,彷彿害怕宋頌下一秒就會從自己懷裡消失。
「頌頌。」顧臨深又喊了一聲,想確定懷裡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那只是一場夢。」宋頌說,「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顧臨深不吭聲了。
他緊抱著宋頌不放。
見顧臨深一副要把自己揉進懷裡的架勢,宋頌只能開口讓顧臨深鬆手:「行了,鬆開。」
兩個男的,這麼抱一起算什麼事?
顧臨深乖乖鬆手。
宋頌看著顧臨深。
宋頌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本質上其實也不怎麼喜歡哄人。
最開始哄顧臨深,只是因為顧臨深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罷了。
這一點,顧臨深知道嗎?
這一次他不會再哄得顧臨深眼裡只有他。
他該讓顧臨深真正融入到這個世界裡去,而不是永遠只能看到他一個。
等顧臨深接觸的人多了、懂的東西多了,就會想明白「夢裡」那些事了吧?
顧臨深會明白他的居心叵測、唯利是圖,也會明白他不過是個不擇手段、只愛名利的人。
到那時候,他就可以真正放手了。
現在顧臨深這種情況,他放不下。
「這樣吧,我們家新租的房子還有一間空房,你和我一起住二樓,算是合租。」宋頌考慮過後,對顧臨深說道。
顧臨深想也不想就說:「好!」
宋頌娓娓說道:「我會在縣裡復讀一年,到時我可能會考首都的大學。你這情況考不考大學都沒差,不過到學校念書可以讓你接觸更多人,回頭我和你家裡人談談,讓你和我一起念高三。」
就一年,顧臨深還是浪費的起的。
顧臨深今年才十八歲,沒必要早早就投身到科研事業裡面去。
宋頌詢問顧臨深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顧臨深平時反應還是比平常人慢,他努力消化完宋頌的話,直到把每一句都想明白了才說:「我來和家裡說。」
顧臨深目光堅定。
這一次,他不想再讓宋頌處處護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