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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杜月笙對門徒很瞭解。有時也很縱容,一個人有強項有弱項,不能要求他面面俱到。顧竹軒相對更為嚴厲一些,狠狠的剜了後生一眼,所有的閒情雅緻都沒了。

季雲卿豈是個善茬,明知故問的厲聲道:“誰打壓你了?怎麼個過分法?”

此言透著慍怒,杜月笙唯恐徒弟處理不擅,會越說越僵,隨即準備啟口幫腔。

白九棠看了老頭子幾眼,有所感知的彎回了話鋒:“打壓在所難免,這畢竟是英租界,洪門的勢力很強大,不比得法租界青幫能隻手遮天!希翼、祈求只是廢話,真有這個實力就不怕站不住腳!眼下尚有兩日期限,我想留下來做個了斷。”

聽他這麼一說,三位大亨各懷心思的鬆了口氣。

顧竹軒“笑面虎”的稱號,來源於他羅漢一般的笑顏,及藏在皮囊中那彪悍的主導風格。其實杜月笙在“笑面”二字上,比他的造詣要高得多。

“我這個門徒別樣沒什麼好!就是剛強、孝順,將來可成材、也可依靠!雲卿兄,算年紀、論輩分你都比我杜某高一籌,行事方法各門自定,我不便摻言,但看人用人,我自認為拿捏得不差,推舉給你的人選,一定錯不了!關鍵是看你怎麼用了。”

杜月笙樂呵呵的一席話。說得季雲卿臉色驟變,翻來覆去的白白紅紅。此言字字珠璣都在譏諷他:輩分高,閱歷廣,卻育人無方,門下無猛將。

且收尾之時,隱隱透出了杜老五的得意:你無人可用,我本是好心割愛,你光顧著眼紅,成何體統啊?!

有人吃了理虧的苦藥,會忍氣吞聲嚥下去,可有人吃到這種苦藥,卻會逞一時之快統統給吐出來。

蘇三揣摩著兩位大亨的表情,感到他們玩的不止是字面、字義的遊戲,但又說不清到底有什麼古怪。

眼見著季雲卿就要翻臉了,她忍不住脫口說道:“不久前季師叔才幫九棠做了擔保人,誰想一轉眼就生出了打鬥的是非來,這恐怕不太好吧!杜師傅,您覺得有必要再陪九棠去說明一下嗎?!”

白九棠詫異的低頭看了看倚在懷中的女人,又不可置信的扭頭看了看一旁的季雲卿,最後面色複雜的看向了斜對面的老頭子。

杜、顧二人均有些訝然,一時間倒無話可說了。季雲卿臉色平靜了許多。不過還是跟個老小孩似的,硬邦邦的扭著脖子不發話。

在那十來秒裡,病房中的男人,不管是老的、少的、還是盛年的,一概都成了啞巴。

蘇三覺得要季雲卿開口承諾什麼,是不太現實的事。這位大亨雖不見得如白九棠所想的那般萬惡,但也比想象中的更為倔犟。不打不鬧不談僵,已是一種圓滿的收場,不必撕破臉來三方都難看。

再說,杜月笙肯親自出面為白九棠說話,已使她大大的安然了下來,加上還有顧師叔的幫襯,這一局白門算是變相的完勝了,何苦要咄咄逼人,見好就收不好麼。

杜月笙及時的恢復了從容,展顏起身道:“九棠,我陪你去院方解釋一下吧,免得有損你季師叔的信譽。”白九棠垂下眼簾和蘇三對視了幾秒,鬆開手臂隨老頭子出了病房。

病床兩側的季、顧二位大亨,面不和心也不和。待杜門師徒離開後,氣氛更顯得低沉,把倒黴的蘇三壓成了扁扁的一塊硬幣。

她坐如針氈的抖了抖睫毛,悄悄溜了二人一眼,硬著頭皮說道:“長輩們都來探望我這個晚輩,實在是令人感到過意不去。不如由白門做東,趁此機會和大家聚一聚吧。”

她本是想活躍下氣氛,一不留神就率先抬出了心下琢磨的潛臺詞。中國是個人情大國,官場、商場、包括極道,都脫不開“交情”二字。作為一個曾經的富二代。她多少都懂得這個道理,當了幾個月的“白相人嫂嫂”,她更是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