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視線追逐著頭壓寬邊帽的男子,翹起腿來,墊著手肘托腮傻笑。
愛情是一件奇妙的事。能讓一個平凡的男人,在落魄時顯得感性深沉;在得意時顯得飛揚迷人,無關於英俊、無關於魁偉,黑金、白金,鑽石、星辰,各有各的獨到魅力。
時空的漩渦能帶來新的起跑線,甚至於能帶來一段緣分,但終究不能給予幸運的終點,人生的歷程還需自己擇善而行。
自從在聖瑪麗教會醫院偶遇季雲卿之後。蘇三便常常想起那張陰霾的臉龐,對那奇怪的第一印象。感到大惑不解。
在某一個白九棠摘帽的瞬間,她驚愕的發現,是自己混淆了“面善”和“面熟”的意義。白季二門的秘密,因那神似的臉龐,走向了明朗化。離揭開真相只有一步之遙。
“身世成謎”不再只是屬於一個人的問題,乏力感如大雪封山,鋪天蓋地降臨。能緊握在手的,只有那溫熱的掌心,看不真切的,是渺茫的未來。
想到揭開謎底對白九棠有利無弊,蘇三選擇了一種微妙的方式來進行試探。豈料季雲卿和白九棠的反應都讓人意外。前者囤積了太多情緒,來勢湍急;後者帶著牴觸心理,視而不見的逃避。
這才驚覺事情不如想象那麼簡單,說不定白九棠心裡有數,只是不願意面對而已。這才打算就此放下,將行使權力歸還給當事人自己。
這是一種愛,也是一種回饋。正如白九棠從來沒逼迫過她去面對黃門的泰斗一樣。將心比心,沉默,也是一種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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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路是上海著名商業街,淮海中路東段初名西江路;西段曾名法華路、寶昌路;至1915年6月更名霞飛路。
西江路闢築後,兩側逐漸興建各式歐陸建築,逐步取代零星散佈的傳統村落農舍。
1900年10月法租界董事會規定:嵩山路以西必須建造兩層以上磚石結構的歐式樓房,營造前必須將圖樣上報公董局市政工程師批准。次年又規定在西江路與法華路兩側必須建造具有藝術性的建築。
霞飛路西段,多為花園住宅,間有公寓大樓,呈現萬國建築博覽風貌。法式、德式、英式、西班牙式、義大利式的洋樓,一棟緊挨著一棟。文藝復興風格、巴洛克風格、鄉村風格、現代風格,應有盡有。
白宅就在這其間的一棟洋樓中。
那是一棟純英式鄉村小樓,古堡似的黑磚,擱著花盆的鐵藝窗欄,門前老樹參天,牆上爬著半壁蔓藤。
石砌底部的花園柵欄,以弧形鐵藝大門作為通行口。車道上鋪滿了黃葉,蜿蜒二十多米至宅邸前,向兩旁分道。
庭院植被茂盛,車道外均是覆著草坪的軟泥地。左邊的停車位,磚砌開敞式,能容納兩輛車,頂棚上垂著四季常青的炮竹花。
洋樓小巧緊湊,呈倒“凸”字形面向街道。門廊是寬闊的正方形,亦是二樓的陽臺底,由兩根磚砌的方柱子支撐,直插上三樓的廊臺尖頂。
在一大片奶油色洋房中,這樣的格調,顯得那麼的古舊低沉,好像*光中的細雨,淋漓在浮躁的空氣中。靡靡吟唱著百年老歌。
蘇三用一棟房子,詮釋了自己的性情。既要擠身在時尚的風情街,又要享受古典韻味帶來的沉澱感。
五千個大洋可以買一棟絕好的法式洋房,她卻看中這套尚住著一對英僑老夫婦的二手貨,花了個七千個大洋,把它買了下來。
那對夫婦在上海住了二十年,幾乎把這個城市當做了第二個家鄉。在遊說下歡天喜地的搬進了石庫門,用有限的生命感受無限的異域文化去了。
英國人習慣每年維護、翻新房屋,就像中國人放鞭炮,辭舊迎新一樣。房屋內部裝潢非常完好,如同嶄新的一般。
小有